第30章 午夜心扉

夜色如墨，繁华都市依旧灯火通明。热搜话题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，迅速激起舆论的涟漪。不到两小时，这股舆论风暴便已席卷至中山集团总裁原枞雄的办公桌前。

原枞雄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，听到秘书汇报，只是微微蹙眉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。“撤了吧。”他声音低沉而平静，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中山集团公关部，素来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，大风大浪都经历过，处理这等捕风捉影的绯闻，自然是游刃有余。仅仅半小时，网络上关于此事的讨论便被迅速压制，相关词条被屏蔽，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。

不久，原枞雄的手机铃声响起，屏幕上显示着“骆绮雯”三个字。他接起电话，还未等他开口，电话那头便传来骆绮雯带着哭腔的辩解：“原先生，真的不是我……”

骆绮雯心里清楚，自己不过是原枞雄摆在明面上的一个“花瓶”。交往数月，他对自己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，鲜少有亲密举动。上次见面，也只是如同走过场般，匆匆用了一餐饭。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资源，而他则借此向家人交代，自己并非单身，以此避免他们安排的相亲。

谁知竟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拍到，还惹到了原枞雄这位“阎王”。骆绮雯生怕他误会是自己故意炒作，急忙打电话澄清，话未说完，便被原枞雄不耐烦地打断：“我知道，这件事不会追究到你头上。”

骆绮雯抽泣着，再次道歉。原枞雄没有再说什么，径自挂断电话，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，久久没有移动。

屏幕上，赫然显示着一条一小时前收到的短信。简讯是那个小丫头发来的，主动说想见他一面。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

他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那个号码，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：“睡了吗？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，才传来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：“没有。”声音清澈如山间溪流，带着几分睡意朦胧的娇憨。

他想象着她蜷缩在床上打电话的样子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。他鲜少有这样愉悦的时候。
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他轻声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
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。

这时，周郝聪推门进来，提醒他八点半有个重要会议。

原枞雄举着电话，耐心地等待着，直到她带着几分犹豫的声音传来：“没什么，原先生，打扰了。”

话音未落，电话便被挂断，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忙音。他放下电话，沉默片刻，起身跟随周郝聪前往会议室。

然而，整个会议过程中，他都无法集中精神，耳边不断回响着她那句欲言又止的“没什么”。

当周郝聪汇报下一个日程时，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了“排到明天”。

拿起车钥匙的那一刻，他才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。

想见她。

他向来不明白情之所起，只知道无数个想要见她的瞬间，都会被冰冷的理智所扼杀。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权衡利弊，最终选择将那些冲动压抑在心底。

那么，就放纵自己一次，又何妨？

他对自己说，只此一面，什么都不会改变。

夜幕深沉，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夜空中。原枞雄的车缓缓停在了月华楼下。

接到他的微信，月华穿着睡衣便匆匆下楼。车门打开，她站在车旁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。

“愣着干什么？进来关门，外面冷。”他语气平静地说道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
她小心翼翼地坐进副驾驶，与他之间只有不到半臂的距离。关上车门，车内顿时安静下来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。

不知为何，望着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，他内心感到一阵莫名的平静。

“怎么了？”他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。

听到他的问话，月华只是怔怔地摇了摇头。

而后，她抬起头，没有提起之前的短信，而是突然说道：“我……寒假想回家看看。”

原枞雄微微皱眉：“当然可以。要薇薇安陪你一起吗？”

“不用了。”她连忙拒绝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
不知为何，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。只是想象着她可能会消失在茫茫草原，他就觉得胸口发闷。

“我陪你回去一趟。”他脱口而出，连自己都感到惊讶。

她显然愣住了，不敢相信地问道：“真的吗？”

“当然。”他语气坚定，仿佛是在向自己保证。

不知是在向谁解释，这句话出口后，后面的话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：“公司有在喀喇沁设置赛马培育基地的构想，总归也是要去的。”

“那……那好。”她有些局促地答应道。

紧接着，月华似乎想到了什么，眼神又黯淡了下去。

这个男人来到草原，她才得以遇见他。

而也是他来到草原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，她是将自己的命运卖给了他。

她会一直奔驰在赛场上，直到某一天他说，你不再有价值。

突然，一只温热而带着薄茧的手指扣住她小巧的下颌，轻轻抬起。

接触的皮肤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，她觉得微微刺痛，却又贪恋那份温暖。她茫然地顺着他的手势，望进他深邃的眼眸。

“乱想什么呢？”他轻声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，却又充满了宠溺。

“在想以后。”她喃喃说道。

“嗯？”原枞雄挑了挑眉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。

手指离开前，他轻轻勾了勾她的下颌，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猫。

月华丝毫不察，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。她无意识地攥住他的指节，牢牢地，没有发现他神色的变化，也没有意识到此刻的暧昧。

因为年轻，所以有底气说自己什么都不懂。

可他没有。

原枞雄动了动被她握住的三根手指，最终只是放松了力气，拇指抬起，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。

像是一个调皮而温柔的讯号。

月华仍然没有察觉，她纠结地思考着什么，下唇被贝齿咬得泛红。

“你说我和奥敦图娅是最好的搭档。可她活不了我那么久。”她轻声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。

“如果她不在了，那我呢？”她抬起头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。

原枞雄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。

“你当然还是骑师。一个好的骑手，一生怎么会只经历一匹马。”他平静地说道。

“可你是因为我们在一起，才要我来的。”她语气低落，眼神中充满了不安。

怔然片刻后，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她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。

没有了奥敦，她对他而言，是否就失去了最初的价值？

可他的私心，真的仅仅止于此吗？

“以后的事，以后再说。现在奥敦还在，不必预支烦恼。”他安慰似的，温和地回握住她的手，又很快放开了。

“况且，无论发生什么，你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。”他补充道，语气真诚而坚定。

闻言，月华露出迷茫的神色，紧接着，她意识到自己还攥着他的手指，连忙惶然地松开手，缩回身后，后脑不小心撞到了车门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