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星途？马途？

对于月华而言，这无疑是一份极具诱惑力的邀约。

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压在艺人合约上，秀眉微蹙，低声呢喃道：“我不明白……你说我很快就能成为耀眼的明星？我……我凭什么呢？除了与马为伴，我好像一无所长。”

这番话语，听得原枞雄几乎脱口而出反驳，想说她所拥有的，早已超越了同龄人太多太多。只是她宛如手握稀世珍宝，却浑然不觉。

然而，放任这只羽翼渐丰的雏鸟脱离掌控，并不在他的既定计划之内。

他心想，他已经给予了她充分的选择机会，倘若她没有这般天真烂漫，不谙世事，更不懂得何为感恩图报，她本不该选择将自己囚禁在他精心构建的牢笼之中。

不出他所料，她最终选择了那份骑师合约，抬起明亮的眼眸，示意她已经做出了决定。

“我不能离开奥敦。”她语气诚挚地说道，“我答应过它，要亲眼见证它安享晚年。”

他神色平静地反问道：“仅仅为了一匹马？”

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突兀。月华不禁皱起眉头，凝视了他片刻，反问道：“难道不该为了一匹马吗？”

原枞雄闻言，不禁失笑，抬起修长的手，动作迅速地轻刮了一下她精致的侧脸。

那柔软细腻的触感，宛如惊鸿一瞥，转瞬即逝。

她愣愣地站在原地，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，茫然地眨了眨眼，轻声说道：“我又不是小狗。”

只有逗弄宠物犬才会这样做吧。

原枞雄缓缓垂下眼帘，遮掩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，语气温柔地解释道：“你当然不是小狗，只是觉得你实在太过可爱。”

她听了这话，莫名感到有些窘迫，因为他如此坦荡地夸赞她可爱，反倒显得她内心的小鹿乱撞有些逾越了。

她紧紧捏着手中的纸页，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绪，轻声说道：“我相信我能够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骑师，即使不做明星，也一样可以回报我的父母和家乡。”

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支精致的钢笔，拧开笔盖，递到她的面前，语气笃定地说道：“我相信你。”

稍作停顿后，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她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，缓缓说道：“你将会成为山光道第一个明星骑师。”

原枞雄的预言，果真如期应验。

月华在大二那一年，拜师于从港岛远道而来的著名骑师陆广年门下，正式开始频繁出入山光道，系统地学习专业的策骑技巧。

当时，她在网络上发布的短视频迅速走红，薇薇安趁着这股热潮，立即为月华创建了专属的抖音账号和微博账号，并命名为“月华在马上”，时常分享一些月华上学、策骑的精彩片段。

由于月华天生丽质，容貌出众，即使是随手拍摄的视频，都堪比精美的大片，再加上她策骑训练刻苦勤奋，学业也十分努力，短短一年时间，便积累了数量庞大的忠实粉丝。

同年，山光道的费尔顿竞马俱乐部正式盛大开幕，而月华作为费尔顿初代“明星骑师”，虽然尚未正式参加比赛，但也成功地吸引了大量年轻人的目光，为俱乐部带来了巨大的流量。

自从月华开始接受专业的策骑训练后，几乎每天都从早忙到晚，原枞雄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时间与她见面了。

最多，也只是他偶尔前往山光道，远远地看着她在赛道上驰骋奔跑，当她回到闸口的时候，会朝着他礼貌地打一个招呼，然后又匆匆道别，开始下一轮紧张的训练。

在月华十八岁生日那天，他们难得有机会一起共进晚餐。

月华至今还清晰地记得，他们去的是位于江滨的一家地道的本帮菜馆，由于长时间未曾见面，气氛显得有些尴尬，席间两人也并没有过多的交谈。

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本帮菜的口味，但为了不浪费食物，还是勉强将盘中的菜肴吃得干干净净，以至于在上车的时候，胃还胀得隐隐作痛。

回去的时候，原枞雄亲自驾车送她，途中却忽然将车停了下来，让她在车里稍等片刻，便独自下了车。

她感到有些好奇，便降下车窗向外看去，当她的视线捕捉到药店的醒目招牌时，心头蓦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。

几分钟后，他重新回到车上，随手扔给她一盒消食片。

这种东西她以前从未吃过。

因为自从开始接受策骑训练以来，她一直都在严格地控制自己的体重，像今天这样不小心吃撑的情况，几乎从未发生过。

她小心翼翼地剥出一颗消食片，含在嘴里，却被那股酸涩的味道刺激得皱了皱鼻子，便没了后续的动作。

原枞雄默默地开了一会儿车，终于忍不住偏过头，关切地看了她一眼，轻声提醒道：“要嚼碎了吃。”

“啊？”她有些疑惑地应了一声。

“要把消食片嚼碎了吃下去。”他再次耐心地解释道。

她愣了两秒，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，脸上露出一丝窘迫的神色，连忙匆匆忙忙地用力咬合牙关，不料大部分已经融化的消食片没有咬到，却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，顿时疼得眼角泛起泪花，却又强忍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。

原枞雄一直用余光留意着她的动静，见她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，当即在路边紧急刹车，解开安全带，探身过去，情急之下用手扣着她半张脸，语气不容置疑地命令道：“张开嘴，我看看。”

她下意识地听话张开了嘴巴，只见她透红的舌尖上淤血分明，隐约露出贝色的齿缘，他瞬间僵住了两秒，蓦地松开手，坐回原位，目光直直地盯着方向盘，半晌都没有说话。

见他脸色阴沉，她感到有些无措，又有些莫名其妙，含糊不清地解释道：“……我不是故意咬到的。”

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，偏过头，看了她一眼，又很快移开视线，语气淡淡地说道：“谁会故意咬自己的舌头。”

她没有吭声，一头雾水地想，难道我咬了自己还得向他道歉不成？

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呢？

还没等她想明白，他已经重新启动车子，继续往前行驶，只说了一句：“下回小心点。”

她轻轻地“哦”了一声，又剥出一颗消食片放进嘴里。

酸酸的，味道其实还挺不错的。

“下次要说出来。”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。

月华歪着头，一脸不解地看着他。

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小区门口。

他原本搭在方向盘上的手，缓缓地落到膝盖上，微微握紧成拳，又慢慢地松开，然后转过头来，认真地对上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。

那年她军训后高烧一直不退，后来被发现时已经转为了肺炎，不得不住院治疗。

如果不是她晕倒在宿舍，恐怕没有人会知道，整个军训期间，她一直都是在强撑着过来的。

他去医院看她的时候，曾经问过她一次，生病了为什么不说？

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？

“可以忍受的事情，就没有必要说出来。”

到了今天，她依然还是这样。

他轻声解释道：“疼的话，要开口说出来。”

月华却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，只是轻轻地“哦”了一声，便推开车门下了车，朝着他随意地摆了摆手，然后便径直上楼去了。

那天回去之后，原枞雄彻夜未眠，破天荒地接起了好友张锦棠打来的电话，答应和他一同前往“今宵”寻欢作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