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美人局

“去，让医疗车那边派个人过来。”

周郝聪微微一愣，抬眼看了看天空中皎洁的月华，随后应了一声，转身离开了。

一时间，宽敞豪华的套房里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静静地伫立着。

原枞雄向来有轻微的洁癖，刚刚出了一身虚汗，这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，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浴室冲洗一番。临进浴室前，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客厅里那个有些不知所措，仿佛正在接受惩罚般站立的女子。

“随便坐会儿吧，我很快就出来。”他语气淡淡地说道。

月华默默地走到沙发旁坐下，等待的时间里，她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般，前所未有地混乱。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，让她无法理清头绪。

没过多久，原枞雄便换好衣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。他换上了一件简洁的白色T恤和一条黑色的休闲裤，整个人显得年轻了不少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。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，他的面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一些，不再显得那么苍白。

“你……现在感觉好些了吗？”她轻声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
原枞雄迎上她那双充满了担忧的眼睛，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。“没事，已经好多了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，然后轻轻地唤了一声：“月华？”

月华的心头猛地一震，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，无法发出声音。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缓缓地向自己走来，然后，他身侧的真皮沙发微微下陷，是男人坐了下来。

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水汽，那股清新的气息仿佛近在咫尺，只要她稍微动一下手臂，就能触碰到他。
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他打破了沉默，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随意地拉家常。

就当做是在和老朋友聊天吧，她这样安慰自己。她定了定神，轻声回答道：“也没多久，刚回来。”

“……是有人逼你喝酒了吗？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。

“没有。”月华摇了摇头，停顿了一下，又补充道，“只是对方太客气了，我跟着上司出来应酬，有些场合，该陪的酒还是要陪的。”

她的回答滴水不漏，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继续追问的理由。

气氛再次陷入了僵持。

直到周郝聪带着一名医生走了进来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医生径直走到月华面前，关切地询问着她的情况。

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原枞雄淡淡地开口说道：“她喝了一整瓶香槟，我担心她的胃会受不了，所以请医生过来看看。”

月华的心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般，一阵闷痛。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，过了许久，才低声地说了一句：“谢谢。”

原枞雄并没有回应她，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。

医生简单地开了一些胃药和解酒药，又量了量体温，确认没什么大碍后，便离开了。周郝聪站在门口，欲言又止，似乎有什么话想说，却又不敢说出口。

原枞雄微微抬了抬眉毛，示意他有什么话就直说。

“楼下……有人在找月……虹膜小姐。”周郝聪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话说出了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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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会所的大厅里，一场喧哗正在上演。

“那个叫虹膜的女驯马师呢？她刚刚是不是进到这里面来了？”

鼎丰私募的罗恒正气势汹汹地质问着会所的工作人员，他正是李成的好友。

大堂经理只能不停地赔着笑脸，连声道歉：“对不起，罗先生，我们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儿了……您稍安勿躁。”

罗恒怒不可遏地吼道：“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俱乐部的高级会员的吗？李总被那个女人灌了一整瓶香槟！现在已经在救护车上，被送往医院抢救了！”

大堂经理依然只能点头哈腰地道歉。

原枞雄站在二楼的缓台上，双手扶着栏杆，将楼下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他微微偏过头，看向身侧的月华。

她的镇定超乎常人，她静静地站在那里，一言不发，侧脸在月华的照耀下，显得格外宁静美丽，仿佛一幅静止的画卷。

周郝聪轻声问道：“要不要我下去处理这件事？”

原枞雄沉默了两秒，在男人脸上找不到任何情绪，他缓缓问道：“他口中的那个李总是谁？”

“他叫李成，是最新加入的一批会员，是做私募的，也是这几年才发迹的，应该是刚通过审核不久……”

原枞雄打断了周郝聪的话，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，语气却异常平静。“俱乐部的审核，不应该仅仅停留在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上。像李成和楼下那个罗恒这样的人，日后若是频繁出入山光道，谁能保证不会影响到其他的女客人？”

周郝聪神色一凛，连忙应声道：“原先生说的是，我这就下去处理。”说完，他便准备下楼。

然而，就在这时，一个身影却比他更快一步，走下了楼梯，径直朝着风暴的中心走去。

“罗总是在找我吗？”

周郝聪下楼的脚步猛地顿住，他回头看了看站在楼上的原枞雄。

男人的眸光平静如水，仿佛没有任何波澜，但在这平静之下，却隐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。

因为那个走下去，自投罗网的人，正是月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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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成因为无法承受不停的敬酒，在喝完一瓶酩悦香槟后，便感觉身体不适，提前告辞离开了。他感到胃部一阵阵地抽搐，疼痛难忍，真是应了那句老话——“偷鸡不成蚀把米”。

因为会所的前面就是一个小型的马场，所以一直都备有医疗车停靠在那里，以备不时之需。

李成在前往医疗车的途中，突然晕倒在地，不省人事。医生初步判断为酒精中毒，引起了休克。在进行简单的急救处理后，便立即将他送往了附近的医院进行抢救。

罗恒得知此事后，怒不可遏，立即赶到会所里，要求大堂经理交出月华，要为他的好友讨回公道。

而这，距离月华离开宴会现场，仅仅过去了短短的半个小时。

罗恒正处于盛怒之中，看到月华竟然还敢回来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。

月华耐心地听着罗恒的指责，无非是说她又当又立，故意设局陷害李成之类的话。

她皱了皱眉头，心中有些不悦。

她坦坦荡荡地迎上罗恒那充满怒火的目光，眼中既没有羞愧，也没有窘迫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
“罗先生想让我怎么样？”她语气平静地问道。

“赔偿，道歉！”罗恒毫不客气地说道。

月华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，然后抬起头，语气淡淡地说道：“这不可能。”

在众目睽睽之下，罗恒被月华下了面子，这让他感到十分恼火。他愤怒地指着月华的鼻子，提高了语调，恶狠狠地说道：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，要你道歉已经算是轻的了，在海市，想弄死你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！”

周围的人听到罗恒如此粗俗的言语，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

名流人士大都爱惜自己的羽毛，像罗恒这样口不择言，早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反感。

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年轻的女驯马师身上，好奇她会如何回应。

“你说的对，我的确不算什么。”

她轻轻巧巧地承认了，反而让罗恒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，让他怔住了两秒。

月华继续说道：“但是我也知道一个道理。”

“我是名驯马师，不是陪酒女郎。”

她的语气依然温和平淡，但却平白无故地让人感到脊背发凉。

“如果非要拿我当陪酒女郎，也得看你有没有命喝。”

大厅里的人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，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场闹剧。但当月华说出这句话时，大家都忍不住为之侧目。卡座里，几个正在品酒的客人中，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，随后，议论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。

大家议论纷纷，大多都是在嘲讽罗恒和李成。

或许是感觉情况实在太过难堪，罗恒面红耳赤地僵立了半晌，终于想出了一个找回场子的办法。

“驯马师？到底是驯马师，还是陪酒女，我今天就要瞧个清楚！”

“外面就是跑道，我们来比一场短途赛马，你输了，就去医院给李总认错道歉——你敢不敢？”

楼上，周郝聪看了看原枞雄，在男人面上找不到任何情绪，却又心下踌躇，忍不住低声问：“原先生，不如我……”

原枞雄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