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惊鸿一面

类别:现代言情 作者:字数:1958更新时间:25/08/04 00:49:53

阔别故土已久,她早已不常沾染杯中之物。

李成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,片刻也不肯移开:“这酒算不上什么佳酿,喝不惯也是常理。”

月华只是淡淡一笑,不置可否。

连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暧昧,心中不免有些忐忑。

山光道的驯马师圈子里,向来缺乏能够撑场面的美女。每逢这等内部聚会,作为承办人之一的连峰,总要绞尽脑汁,四处寻觅一些美貌女子来充当点缀。

今年有了虹膜,她的容貌丝毫不逊色于明星。有了她,便能省去一笔雇佣模特、网红的预算,何乐而不为?

连峰打着如意算盘,却又担心虹膜太过单纯,会被人占了便宜。

正当他酝酿着措辞,打算找个借口带着她脱身时,李成却再次开口问道:“虹膜小姐回国多久了?”

“今年四月过来的。”

李成略显惊讶:“才来几个月?还习惯这边的生活吗?”

月华似乎有些走神,迟疑了两秒,才微微颔首。

侍者恰好经过,示意她放下空酒杯。就在这时,李成提议道:“我在会所里存了两瓶不错的香槟,虹膜小姐是否愿意赏光品尝一番?”

连峰听罢,心中顿时一沉。他还在斟酌着如何开口婉拒,月华却已然应允。

“李先生如此盛情,自然却之不恭。”

李成先是微微一愣,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“请。”

两人并肩离去,连峰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,僵立在原地,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。

罗恒轻蔑地嗤笑一声:“看来,在山光道,养纯血马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。”

另一人好奇地问道:“此话怎讲?”

“还是养‘瘦马’更有意思些。”

言语之间,竟将虹膜视作那供人玩乐的“扬州瘦马”。

连峰听在耳中,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至极,却又无法反驳。他正想找个借口告辞离去,却听见有人在背后问道。

“打扰一下,刚刚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位小姐去哪里了?”

他转过身,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气质干净的青年。

他身穿一套低调的黑色西装,留着一头利落的寸头,浓眉大眼,带着些许洋泾浜口音,天生一张笑脸,给人一种脾气极好的感觉。

罗恒一眼就认出了他,是原枞雄之前的特助,周郝聪。

特助本不稀奇,真正令人惊讶的是,是原枞雄这个名字。

在海市的竞马圈,有三个人是绝对不能不认识的。

山光道马房的一把手,职业生涯中屡获头马的驯马师,贺约翰。

当今炙手可热的国内赛事大满贯骑师,韦长赢。

还有一位,就是一手缔造了山光道竞马盛况的中山集团掌权人,原枞雄。

原枞雄虽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,却并非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。青年时期,他便接手家族企业,在短短几年内,便顺利完成了与父辈的权力交接。此后,他大力发展竞马事业。

可以说,如今本市竞马业的繁荣,都离不开他的心血付出。

罗恒暗自揣测着周郝聪寻人的目的,生怕李成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,因此没有贸然开口。

连峰却没有什么顾忌,他巴不得周郝聪进会所找人,坏了李成的好事。

“周助,你找虹膜?”连峰抬手指了指会所里头,“鼎丰私募的李成请她进去喝一杯。”

周郝聪脸上露出一丝惊讶,道谢后便转身离开。

罗恒眯起眼睛,和连峰对视片刻,也跟着走了进去。

连峰若无其事地耸耸肩,抻着脖子朝周郝聪离去的方向望去,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跑道内侧的男人。

他身姿挺拔,气质出众,卓然于众。

是原枞雄,没错。

难道说,打听虹膜消息的人,是原先生?

连峰摸着下巴,若有所思。

“原先生,我碰到连峰,他说虹膜……那位很像月华的小姐,被李成请去喝酒了。”周郝聪走到原枞雄身边,轻声问道,“要不要我进去看看?”

原枞雄只是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,便抬脚向会所的方向走去。

周郝聪忍不住再次问道:“您真的看到了……还是……?”

他话到嘴边,又硬生生改口:“还是……可能那只是个长得很像的人。”

原枞雄停下脚步,将手插在裤袋里,摸到了一支袖珍的药盒,他的指腹在圆润的外壳上轻轻摩挲了许久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他眉目温润,神色平淡,回忆着刚才在人群中匆匆一瞥所见的,那熟悉的背影,以及用一根发簪随意挽在脑后的发髻,眉头不禁微微皱起。

或许是真的,又或许,这仍然是他无数场幻觉中的其中一场。

但是,他还是想要确认一番。

这么久以来,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腔没头没脑的笃定究竟从何而来。

他只是单方面地相信,她还活着。

盥洗室里,冰凉的清水拍打在脸上,冲刷了两三次,才勉强消去了脸上的燥热。

月华缓缓抬起头,看着镜中的自己。

眼角泛红,脸色略显苍白。

她勉强扯了扯嘴角,一瓶酩悦下肚,即使再好的酒量也会有些反应。

那个李成倒也算不上什么穷凶极恶之徒,顶多是想借机结识,再试探一下她的来路和底线。

如果能有一夕露水姻缘,自然皆大欢喜;即使只是做个身侧流水席女伴中的一位,带出去也足够羡煞旁人。

只是她无意和对方有任何后续发展,索性装作嗜酒如命之徒,推杯换盏,直到喝得对方招架不住,主动告辞为止。

她自认为酒量不错,却还是有些托大了,忘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豪饮,肠胃有些吃不消。

和李成分开后,她的意识倒还算清醒,只是胃里的酸意一阵阵地往上涌,又被她硬生生地压了回去。

她头脑发晕地在盥洗台前站了好一会儿,再次抬起头时,却微微一愣。

镜中竟然倒映着一个人影。

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,男人。

盥洗室的门口不知何时摆上了“清扫中”的标志。她微微蹙眉,双手撑在冰凉的盥洗台上,花了数秒钟,试图消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。

镜中的男人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,高鼻深目,眼瞳幽邃,皮肤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,风华内敛,气质淡漠至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