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1章 旧梦碎

曾经风光无限的顶级豪宅区，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新兴楼盘的拔地而起，昔日的住户们纷纷选择搬离，寻求更舒适的生活。如今，像舒星益一家这样仍然坚守此地的，已是寥寥无几。

尽管如此，过去的几年里，她从未有过搬走的念头。她总是在心中默默期盼着，万一有一天季坚幢回来了，她若离开了，对方该如何找到她？每每回想起当初的执念，舒星益都忍不住自嘲一笑，那时的自己，真是傻得可以。

在车内静静地待了许久，她才缓缓推开车门，走进那栋熟悉的房子。

客厅里，高兴正绘声绘色地给安安讲述着精彩的童话故事。当两个小家伙看到舒星益的身影时，立刻兴奋地起身，像两只快乐的小鸟般朝着她飞奔而来。

“妈咪回来啦！”

舒星益温柔地摸了摸高兴的小脑袋，又轻轻捏了捏安安肉嘟嘟的小脸，这才带着一丝疲惫地点点头，轻声说道：“妈咪回来了。这段时间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，今天一整天，妈咪都好好陪着你们，好不好？”

安安年纪尚小，稚嫩的心灵还无法捕捉到母亲情绪上的细微变化。

然而，心思细腻的高兴却早已察觉到一丝异样。他注意到舒星益那双红肿的眼睛，以及略带沙哑的嗓音。这个从小就聪明敏锐的男孩，立刻意识到，他的母亲偷偷地哭泣过。

高兴安静地站在一旁，懂事地没有打扰安安，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依偎在舒星益的怀中，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快乐。

直到安安玩累了，甜甜地睡着在舒星益的怀抱里，高兴才走到她的身边，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：“妈咪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？”

舒星益早就知道，自己略显失态的样子，根本瞒不过心思细腻的高兴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轻声说道：“没什么……只是妈咪突然觉得，以前的自己，真是太傻了。”

“不傻。”

高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严肃，他走到舒星益身边，伸出小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，语气认真无比。

“以前还没找到爸爸的时候，妈咪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抚养我长大。后来，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爸爸，可是爸爸……为了保护我，却又不见了。这几年，也是妈咪辛辛苦苦地照顾着我和安安。在我和安安的心里，妈咪是世界上最聪明、最坚强、最勇敢的人。所以，无论在什么时候，妈咪都不傻。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。”

有时候，人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。

明明在无人安慰的时候，可以表现得无比坚强。可一旦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心疼，内心深处隐藏的脆弱，便会瞬间爆发。

高兴的这番话，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，激起层层涟漪，让舒星益的情绪几乎失控。

她是幸运的，即便如今她和季坚幢的关系走到了这般田地，她依然拥有两个如此贴心、如此懂事的孩子。

所以……即便她真的和季坚幢分开了，她也一定能够幸福地度过余生。

舒星益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将眼眶中的泪水逼退。她轻轻抚摸着高兴的小脸，柔声问道：“高兴，如果……妈咪是说如果，爸爸和妈咪没办法再在一起了。以后，也不能再过现在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，像是回到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，高兴愿意吗？”

这段时间，她仔细地思考过这个问题。如果她和季坚幢真的无法继续走下去，那么曾经季坚幢给予她的一切，她都会尽数归还。

包括季氏集团的股份，也包括如今居住的这栋水榭别墅。

只是，这样的决定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，未免太过艰难。即便聪明如高兴这般，面对如此沉重的问题，也无法立刻做出选择。

高兴的唇角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，他看着舒星益的眼睛里，充满了纠结和挣扎。

舒星益看在眼里，心中一阵不忍。她再次摸了摸高兴的小脑袋，笑着说道：“妈咪只是开个玩笑而已，不管妈咪和爸爸最后的结果如何。高兴和安安永远都有爱你们的爸爸妈妈，所以刚才只是妈咪随口说说的玩笑话，高兴不要当真哦。”

高兴迟疑地看着舒星益，似乎想要分辨她话语中的真假，最后，他还是缓缓地点头答应了。

这一天，舒星益哪里也没去，只是静静地待在家里，全身心地陪伴着两个孩子。

直到第二天，她才打算去看看舒润和俞晚凝。

在舒润和季坚幢联手解决买卖妇女案件的这一周时间里，舒润带着俞晚凝几乎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名医。

然而，得到的结果却令人绝望。俞晚凝的脑神经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，想要恢复如初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这个残酷的现实，他至今都不敢告诉自己的亲弟弟。

舒星益收拾妥当，准备出门。然而，她刚刚走出大门，就在门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
是季坚幢……

最近京城的气温骤降，尤其是在早晨和晚上，寒冷得令人瑟瑟发抖。

也不知道季坚幢是什么时候来的，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，嘴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，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。

当他看到舒星益出现时，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。

然而，舒星益的视线只是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，便迅速移开了，仿佛将季坚幢当成了空气一般，径直走到车旁，打开车门，准备离开。

季坚幢见状，立刻疾步走上前来。他下意识地伸出手，想要拉住车门，但还是晚了一步。

他那骨节分明的手，被无情地夹在了车门之间，传来一道清晰的骨节弯折的声响，令人心惊。

舒星益慌忙松开手，她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看着季坚幢的手，颤抖着嘴唇，带着一丝怒意骂道：“你疯了吗！”

然而，季坚幢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，甚至还冲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。

“没事的，一点都不疼。笑颜，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。再给我一次机会，好吗？”

眼前的男人神情卑微，几乎看不到从前半点风流倜傥、骄傲不羁的影子。

这样的卑微，只会出现在舒星益的面前。

但那又能怎样呢？

舒星益不是不知道，季坚幢是喜欢她的。只是，这份喜欢，却并不是她想要的。

这一次，他们之间的困难和麻烦解决了。

可是，如果下一次再遇到同样的事情，难道季坚幢又要像这次一样，毫不犹豫地将她再次推开吗？

她承认，她是个胆小鬼。

这样的喜欢，她真的要不起，她也没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。

“先上车，去医院把你的手处理了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