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 枕边人

她颤抖着指尖，艰难地从包里摸索出手机，仿佛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。指尖划过屏幕，最终定格在一个熟悉的号码上，深吸一口气，才勉强按下了拨通键。“嘟……嘟……”的声音，仿佛催命符般在她耳边回响，让她更加紧张。

“老公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尾音都在颤抖，“我好像……杀人了。”

与此同时，繁华的SKP商场内，俞文盈正挽着季坚幢的手臂，在琳琅满目的珠宝柜台前流连。她的目光被一条设计精巧的钻石项链深深吸引，正欲抬手试戴，却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。

铃声来自季坚幢的手机，俞文盈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屏幕，赫然映入眼帘的“季太太”三个字，如同锋利的刀刃，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双眼。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，原本娇艳的红唇也失去了血色。

季坚幢似乎并未察觉到俞文盈的异样，他神情自若地接通了电话，语气听不出任何破绽。然而，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，原本在外人面前总是处变不惊的男人，脸色骤然大变。

下一秒，他仿佛完全忘记了俞文盈的存在，径直朝着商场外走去。

“景崇！”俞文盈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，她慌乱地喊了一声，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。

然而，店里的销售员却及时拦住了她，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：“这位小姐，您手中的项链还需要吗？这款可是今年的新款，非常适合您呢。”

“不要了！”俞文盈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项链，销售员眼中的鄙夷她看得清清楚楚，但她已经无暇顾及。她一把将项链扔回柜台，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。

可季坚幢的脚步实在太快了，等她冲出商场，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。宽阔的马路上，车水马龙，人潮涌动，哪里还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？

SKP距离医院有将近半小时的车程，而舒星益的一通电话，竟让季坚幢在短短十分钟内赶到。

舒星益抱着双膝，蜷缩在医院冰冷的走廊地板上，她脸色惨白得如同白纸一般，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麻木。她的眼神空洞无神，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。

在她的身边，是已经昏迷不醒的何齐玲。他的身下，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，染红了洁白的地板，他一动不动的模样，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。

当看到季坚幢出现的那一刻，舒星益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，她用微弱的声音呼唤着：“景崇……”

季坚幢箭步上前，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，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安慰着她：“没事的，笑颜，不管发生什么，一切有我。”

仿佛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，舒星益紧紧地抓住季坚幢的衣服，仿佛只有这样，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。她再次开口，声音已经带着浓重的哭腔：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是他非要欺负我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“没人怪你，笑颜，你没有做错。别怕，有我在，一切都有我。”季坚幢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，但此时此刻，他却紧紧地抱着舒星益，用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，不断地安慰着她。

舒星益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，她低声呜咽着，在季坚幢的怀中哭了许久，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一些。

许久之后，季坚幢才缓缓地松开她，又用指腹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。“我先看看何齐玲的情况，其他的事情我们过后再说。”

“好……”舒星益乖巧地点点头，如同一个听话的孩子，默默地跟在季坚幢的身后。

季坚幢半蹲下身子，伸出一根手指，小心翼翼地放在何齐玲的鼻下，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，顿时松了一口气。“人还没死，我现在马上叫医生过来。”

他站起身，转头看向舒星益，眼神变得严肃而认真。“笑颜，你记住，要是有人问起这件事，你就说何齐玲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的，和你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。“就算何齐玲醒来后想要追究你的责任，我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。”

“所以，别怕，一切有我。”这几句话如同定心丸一般，给了舒星益莫大的安慰，她心中那无措的恐惧，终于被季坚幢彻底安抚。

舒星益再次点了点头，默默地跟在男人的身后。很快，医护人员便赶到了现场，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何齐玲抬上担架，迅速地推向手术室。

“这人的情况怎么样？”季坚幢拦住一位医生，语气冰冷地问道。

“现在还不好说，伤者头部受伤的地方比较严重，再加上耽误的时间太久了，不过我们会尽力抢救的。”医生快速地回答完季坚幢的问题，便急匆匆地进了手术室。

接近三个小时的漫长等待，何齐玲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。医生疲惫地告诉他们，伤势虽然严重，但好在抢救及时，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。

听到这个消息，舒星益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，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。

“医院这边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，你先回家休息吧。今天好好睡一觉，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。”季坚幢走到舒星益身边，轻声说道。

“可是何齐玲……”舒星益愣愣地看着季坚幢，苍白而精致的脸上写满了脆弱和不安。

这样的舒星益，让季坚幢的心中生出一丝怜惜，可又隐隐带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尤其是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后，舒星益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，这一点，让他的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。

季坚幢抬起手，轻轻地摸了摸舒星益的头发，语气低柔而宠溺：“他的事情和你无关，难不成……你心疼他了？”

舒星益连连摇头，急切地否认道：“没有，我怎么会心疼他……”或许在重逢的那段日子里，她对何齐玲还充满了愧疚。可那些曾经的美好，以及心中的愧疚，最后全都被对方亲手摧毁殆尽。

如果今天何齐玲真的得逞了，她就算真的杀了对方，也不会后悔。现在的何齐玲，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阳光而温柔的少年了。

“那我先回去了……老公，你也早点回来。”舒星益的声音有些不安，虽然嘴上说着要离开，可她的手却依旧紧紧地拽着季坚幢的衣角，不肯轻易放开。

这样依赖的动作，让季坚幢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，他低下头，在舒星益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亲吻。“我让于辰茂送你回去，等何齐玲醒来，我就回来。”

“好……”舒星益乖巧地答应着，恋恋不舍地跟着于辰茂离开了医院。她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看，如同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。

结婚几年，这还是她第一次表现出对季坚幢如此强烈的依赖。以前季坚幢一直以为，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粘人又不知趣的女人。婚后，舒星益也一直保持着得体而疏离的分寸。

现在瞧着她这副模样，季坚幢的心中，竟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，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满足和愉悦。

舒星益离开后，季坚幢便一直守在何齐玲的病房中。在术后五个小时后，何齐玲终于悠悠转醒。

跌下楼梯之前的画面碎片，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中，最后的定格，是舒星益绝望而又失望的眼神。

“何先生的命可真大，流了那么多的血，竟然还能活下来。”季坚幢冰冷而嘲讽的声音，让他瞬间清醒，他忍着从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，朝着身旁看去。

“怎么是你！”何齐玲的声音虚弱而沙哑，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
“怎么不能是我？我是笑颜的男人，她有事，自然由我出面来处理。”季坚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，语气森冷而危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