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耳边低语

二人用过晚餐，简单的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，便默契地打开了电视，随意浏览着当天的新闻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他们各自收拾妥当，最后还是回到了那张熟悉的床上。

依旧如昨，两张床并排放着，却只睡一张。

南悦柔软的手臂轻轻环绕着靳焕然的脖颈，身子也慢慢地向下依偎。“焕然……”她声音低低的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，心里却像有一个精密的计算器在飞速运转，盘算着得失。

靳焕然感受到颈侧传来温热的触感，绷紧了肌肉，一道青筋若隐若现。他略带疑惑地用手轻轻护住她的后腰，低声问道：“今天怎么这么主动？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。

南悦的身子更加贴近了他，脸颊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。她拥有的太少，能给他的似乎也永远不够。而靳焕然给予她的，却总是那么多，多到让她有些无所适从。她的心仿佛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，那雨比窗外肆虐的雨幕还要来得猛烈。

“用点力，好不好？”她在他耳边低声呢喃，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她想痛快淋漓地哭一场，却又想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。

房间里的空调温度似乎调得有些低，丝丝凉意侵袭着皮肤。

南悦有些怕冷，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了一件宽大的黑色短袖，愈发显得身形娇小。

靳焕然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，他深邃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，落在对面的墙壁上，那里空无一物，仿佛能吞噬所有的情绪。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，低声安慰道：“别哭了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。

南悦却哭得越来越凶，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。

“别停……”她哽咽着发出请求，声音破碎而无助。

靳焕然的视线缓缓上移，看向天花板边角处那片暖黄色灯光无法触及的阴影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下去。

“好了，到此为止。”他最终还是离开了她的身体，起身拿过纸巾，温柔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。

擦着擦着，他喉结微微滚动，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，低声打趣道：“怎么这么能哭？”，他的指腹都已被泪水浸湿，而她的眼眶里却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出泪水。

南悦缓缓地抬起眼皮，迷蒙的泪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。

或许是今天用眼过度，她的眼前再次闪过一片黑暗，视线变得模糊不清。

“靳焕然，等过两天把褚红梅安全带回津海，刀疤应该就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了。”她实在看不清他的脸，只好重新闭上眼睛，将脸埋在他的肩头，声音闷闷的。

靳焕然的手轻轻地落在她的后背上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，却没有说话。

南悦像是要把所有的想法都倾诉出来一般，语速很快，字字句句都咬得很轻，在这寂静的雨夜里，那音色却格外动听。

“巫山馆的事情，蓝禾会帮我，闻骋也在积极奔走。如果我在津海市遇到什么麻烦，我还有爸爸、哥哥，甚至是左博仁、李乔幽，他们都能帮助我的。”她如数家珍般地细数着自己所拥有的后盾，仿佛想要证明自己并不孤单。

“如今我手上还掌握了关键证据，等三个月后督导组抵达津海，说不定到时候我就可以彻底结束这个任务了。”她努力强调着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多么有利，多么不需要他担心。

“有那么多人可以帮助你，就真的不再需要靳焕然了吗？”男人突然开口问道，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带着浓浓的情绪。

南悦的眼皮微微颤动，更多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，仓促地滑落在他的肩头。

靳焕然敏锐地感觉到了。

南悦继续喃喃自语道：“现在的交通非常便利，想见面的时候，一张机票就可以轻松解决。”

靳焕然听着，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。

他反问道：“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容易被欺骗的人吗？”

“如果异地真的不是问题，为什么那么多异地恋最终都会无疾而终？在国内尚且如此，更何况是相隔遥远的两个国家。时差不同，生活节奏也完全不同步，彼此的生活无法及时参与，分享欲只会慢慢降低，关系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变淡。更何况，我早就说过了，我去不去德国，完全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，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。”她试图用理性的分析来说服他，也说服自己。

“所以，你让我别多想，是吗？”

靳焕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，示意她抬起头来。

南悦却固执地不肯抬头，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，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。

窗外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惊雷，暴雨倾盆而下，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。

靳焕然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从床上站了起来，声音低沉而温柔：“抱紧我，别掉下去。”
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。

他用尽浑身解数，引导着她发散思维，让她完全没有精力再去胡思乱想。

当一切终于停歇下来时，南悦无力地趴在床上，浑身上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。

靳焕然靠坐在床头，刚想点燃一支香烟，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。
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，归属地显示是津海本地。

靳焕然犹豫了两秒，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。

当他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后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。

他转过身，重新趴在南悦身边，手臂紧紧地环绕着她，将手机放在她的左耳旁。

让她的左耳能够清晰地听到电话里的声音。

然后，他在她的右耳边，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：“帮帮忙。”

南悦有些茫然地缓缓从枕头上抬起头，乌黑的眼眸里充满了疑惑。

只听电话里传来一道颇为熟悉的女声：“师哥，我听说你要去德国了，真的恭喜你啊，真为你感到高兴！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，我想请你吃顿饭，为你践行？”

靳焕然俯下身子，用低沉的声音冷冷地说道：“潘珠，我记得我已经明确地拒绝过你了，甚至已经把你从微信好友中删除，手机号码也拉入了黑名单。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任何联系的必要，请你不要再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。这对我而言，是一种困扰。”

“难道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能做吗？”电话里的女人带着明显的哭腔，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。

她的声音柔弱而无助，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。

也许很多男人都会因此心生怜悯，不好意思再说出更重的话。

但是靳焕然刚刚已经见识过南悦的眼泪了，他心里为女人哭泣的名额，已经被她牢牢占据。

对于其他人，他都提不起任何兴趣。

“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。”靳焕然的拒绝冷漠而决绝。

潘珠开始低声啜泣，话里话外却暗示着以后还会继续纠缠，还会主动追求他的打算。

南悦听得微微叹息，心中隐隐感到有些烦躁。

她主动环住男人的脖颈，凑过去，用娇柔的声音低声说道：“别停。”

她刚刚经历过情事，声音沙哑而柔软，稍微有点经验的人一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
潘珠果然停止了哭泣，似乎在努力地分辨着电话里的声音。

靳焕然凝视着南悦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：“好。”

话音刚落，他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，随手将手机丢到一旁。

然后，再次和她一同沉沦……

“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吗？”事后，南悦有些后悔刚才出手帮他解围。

靳焕然却轻轻地亲吻着她的眼角，声音略带沙哑，带着一丝笑意说道：“已经在努力满足你的诉求了。”

南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，意识到他话语中的深意。

她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。

她说别停。

他就真的没有停。

……

两天后。

南悦从床上坐起来，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肩头，小脸红扑扑的，带着一丝慵懒的妩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