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橘子味

靳焕然原本打算前往客厅，然而在途经洗手间时，他注意到门扉半掩，南悦正对着镜子，掬水洗面。

他心念一动，脚尖微转，便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踱步而去。

倚靠在门框上，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。灯光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投下柔和的光晕，如同精心雕琢的玉石，细腻而温润。

“怎么突然洗起脸来了？”他轻声问道，打破了这份宁静。

南悦猝不及防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，她连忙扭头，循声望去。

在看清来者是靳焕然后，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，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，解释道：“刚才吃果冻的时候，不小心溅到脸上了。”

靳焕然的眸色深沉如夜，他微微压低声音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问道：“我还以为你偷偷哭了呢。”

南悦擦拭脸庞的动作微微一顿，她抬起头，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。镜中，她的面容依旧平静，只是眼底似乎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。她缓缓地说道：“今天是叔叔的生日，这么喜庆的日子，我哭什么呀。”

靳焕然闻言，迈开长腿，向前走去。他缓缓靠近，压低身子，与她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。

南悦顿时愣在原地，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，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。

靳焕然在她身前两厘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，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。一秒后，他又缓缓退了回去，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。

南悦这才回过神来，她将手中用过的擦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，语气略带埋怨地问道：“你刚才想做什么？”

“只是想闻闻你脸上有没有橘子味，看看你是不是在撒谎。”靳焕然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。

南悦闻言，微微垂下眼眸，沉默不语。

靳焕然看着她灯光下精致的侧颜，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：“你知道今天潘珠为什么会来吗？”

南悦点了点头，轻声回答道：“宋姨已经和我说过了，叔叔是想给你俩牵红线。”

靳焕然闻言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：“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“我觉得……挺好的啊。”南悦抬起头，与他对视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。

“真的这么想吗？”靳焕然不为所动，依然倚靠在门框上，与她闲聊着，丝毫没有要让开道路的意思。

南悦的眼角微微泛红，但她依然强装镇定，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，说道：“当然是真的。你们都是学建筑的，以后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。而且你俩长得都很好看，站在一起非常般配……”

靳焕然轻嗤一声，眼里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。

南悦见状，连忙闭上了嘴巴，不敢再说下去。

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，靳焕然打破了这份僵局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地问道：“这么希望我结婚？”

南悦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，她勉强点了点头，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：“……当然。”

“我要是结婚的话，你就一点都不会难过吗？”

“……我难过什么？”

“吃饭了吃饭了！”就在这时，宋慈的喊声适时传来，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。

南悦如释重负，连忙推开靳焕然，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空间。

然而，靳焕然却眼疾手快，一把将她拉了回来。

——砰！

男人再次关上了洗手间的门，将她禁锢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。

“你干什么？”南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。

靳焕然从身后拥抱着她，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，站在洗手池前。

“你刚才手没洗干净，再洗一遍。”

“我可以自己洗。”南悦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。

靳焕然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。

他胸膛宽阔而温暖，手臂结实而有力，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短袖布料，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南悦的身上。

靳焕然拧开水龙头，又挤了一些洗手液在手心，然后握住她的双手，在二人的十指之间细细涂抹。

从手腕到指尖，再到每一个指缝，甚至掌心上的每一条纹路，都被他温柔地触摸着。

水是冰凉的，可南悦却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在发热，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。

整整五分钟，两人才终于走出了洗手间。

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察觉到异样，南悦率先走了出去。几分钟后，靳焕然才面色如常地走了出来。

餐桌上，其他三人已经落座，等待着他们。

靳游海坐在主座上，神情严肃，不怒自威。

他的左侧是宋慈，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，右侧是潘珠，举止优雅，落落大方。

剩下的两个位置，分别在她俩的旁边。

南悦心里明白靳游海的心思，她选择了坐在宋慈的身边，尽量避开与靳焕然的接触。

等靳焕然出来时，只剩下潘珠旁边那个位置了。

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，坐了下来。但他并没有立刻拿起筷子吃饭，而是先抬起头，看了一眼坐在对面，正低头默默吃饭的南悦。

“靳焕然，给潘珠夹个鸡翅。”靳游海突然出声示意道。

一盘卖相极佳的可乐鸡翅，被摆放在餐桌的最末端，离靳焕然的位置很近。

所有人都明白靳游海的意思，他这是在暗暗撮合这俩人，希望他们能够更进一步。

“……行。”靳焕然闻言，起身拿起公筷，端起那盘鸡翅，仿佛一个训练有素的服务生一般，沿着餐桌走了一圈，给每个人都夹了一个鸡翅。

靳游海见状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。

宋慈突然福至心灵，连忙说道：“小然，也给南悦夹个虾。”

靳焕然微微抬起眼皮，应了一声：“好。”

然后，他伸出筷子，给南悦夹了一个虾。

这一次，他没有起身，也没有沿着餐桌走一圈了。

宋慈见状，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，她颇为得意地看了靳游海一眼。

靳游海和潘珠的目光，却齐刷刷地落在了南悦的身上，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。

南悦感到有些尴尬，她连忙笑着解围打趣道：“他兴许是刚才走累了。”

一道低低的、短促的笑声传来。

靳焕然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退去，他听到南悦的解释，似乎觉得有些好笑。

只是端个盘子走了几米路就累了？他有那么弱不禁风吗？

……

吃完饭，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天，离开靳家时已经很晚了。

靳游海让靳焕然开车把潘珠送回去，尽到地主之谊。

南悦的车送去保养还没有开回来，她打算自己打车回去。

“上车吧，我送你们俩回家。”靳焕然打开后车门，站在旁边说道。

“不用了，我用手机叫个车，很快就到了。你们走吧，不用管我。”南悦笑着拒绝道。

靳焕然压根没有和她争辩的意思，只是伸手拍了拍车顶，再次说道：“上车。”

夜深了，风有些凉，南悦轻叹了一口气，只好裹紧身上的风衣，快步走了过去。

她往里挪了挪，把外面的位置让了出来，方便潘珠坐进来。

但潘珠却脚尖一转，直接自己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，坐了进去。

几分钟后，车子缓缓启动。

靳焕然先往A大校区的方向开去。

潘珠似乎是一个合格的副驾驶乘坐者，在路上一直主动地和靳焕然说话，寻找着共同话题。

“师哥，老师跟我说了，你最近参与的那个建筑设计项目很有趣，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。我这几天正好没什么事，打算去你那里学习学习，可以吗？”

靳焕然转动着方向盘，始终目视前方，他说话时音色依旧偏低，但语气却显得有些疏离：“你老师跟我提过了，说不光你，还有几个研究生也想来看看。你们可以一起来，一起交流学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