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3章 雪夜人

“听！”南轩脱口而出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
许振言在电话那头啧啧两声，语气里满是逗弄：“哎哟，南总，你这速度可以啊！不过呢，小千屿的萌点可不止这一点。你知道吗，她哭的时候小嘴巴一瘪一瘪的，那模样，简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……” 他故意停顿，吊足了南轩的胃口，这才话锋一转：“不行不行，这种独家情报，得加钱！这属于VIP服务！来来来，先听听我女儿委屈巴巴的哭声。”

紧接着，一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从手机里传来，声声都像是小猫爪子，挠得南轩心如刀绞，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小千屿身边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抢过手机看视频，却被许振言眼疾手快地躲开：“哎，南总，咱们得遵守游戏规则啊！说好了只许听，不许看！想看？那就再加一千万！怎么样，南总阔气，这钱准备怎么花啊？”

南轩的声音有些颤抖，带着一丝恳求：“我想见她。”

他想抱抱自己的女儿，听着她哭得那么伤心，要是能将她搂在怀里，轻轻哄着，她一定会露出甜甜的笑容吧？

“痴心妄想！”许振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幻想，“我要是敢让你见她，我大哥还不把我扫地出门？！” 他摸着下巴，故作沉思了一阵，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让步：“不过呢，南总出手这么大方，我也不能太小气。这样吧，最后让你看一眼小千屿的四维彩超照片，再额外赠送一段她喊‘妈妈’的音频，怎么样，这波绝对超值！”

南轩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：“可以……发给我吗？”

“想得美！别得寸进尺啊！”许振言一口回绝。

“好吧……” 南轩语气里满是失落。

小千屿咿呀学语时，有一件事非常奇怪。姜蓉从未刻意教过她喊“妈妈”，可这小丫头张口说的第一个字，竟然就是“ma——ma”。

“mama——mama——” 小丫头的声音清脆悦耳，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烂漫，咯咯的笑声更是像一根羽毛，轻轻撩拨着南轩的心弦，让他心痒难耐！

然而，音频太过短暂，仿佛昙花一现，转瞬即逝。

南轩意犹未尽，心中空落落的。

幸好，还有四维彩超可以稍稍慰藉一下。

许振言举着手机，语气有些低沉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：“茵茵怀她的时候，真的很辛苦。那时候她身体特别差，情绪也很低落，医生说她和孩子都营养不良。可是她就是吃不下东西，也不爱说话，把我爸妈都急坏了。照四维的时候，医生说孩子一动不动，把我妈吓得差点晕过去，后来才知道，这小家伙只是懒得动而已。我们带着茵茵活动了半个多小时，又重新照了一次，这小家伙才慢吞吞地动了起来。”

他收起手机，长长地叹了口气，语气复杂地说道：“我知道你爱过她，但是，你也是真的混账。”

说完，许振言站起身，转身走向屋内，然而刚一进屋，他立刻兴奋得手舞足蹈，仿佛变了一个人：“小千屿，你看舅舅给你挣了五千万！这可比拍戏来钱快多了！”

他刚进屋，就迎面撞上了许离健那张严肃的脸：“你能不能别像个孩子似的，整天瞎胡闹！”

许振言嬉皮笑脸地“嘿嘿”一笑，毫不在意大哥的训斥：“周瑜打黄盖，一个愿打，一个愿挨。这钱他花得心甘情愿，我也挣得舒舒服服，两全其美，何乐而不为？”

许离健剑眉紧皱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：“没点分寸！”

许振言撇了撇嘴，不以为然地说道：“又没让他看脸！我找小妹去了，不跟你说了！” 说完，便一溜烟地跑开了。

姜蓉独自站在二楼的阳台上，透过那道狭窄的窗户缝隙，眼神冰冷地注视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。

感动吗？

并没有。她只觉得南轩愚蠢至极，幼稚可笑！

“咚咚”！

这是许振言专属的敲门声，带着他特有的节奏。

姜蓉迅速拉好窗帘，打开了房间的灯，将房间照得一片明亮。

“二哥。” 她轻声唤道。

许振言笑嘻嘻地走进来，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：“南轩真大方！这笔钱给你家小千屿，算是压岁钱！”

刚才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，她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，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。

姜蓉语气冷淡：“不稀罕。”

许振言见她脸色不好，连忙收起嬉皮笑脸，正色道：“不高兴了？那我把钱还回去。反正咱家也不差这点钱，犯不着看别人的脸色。”

姜蓉语气闷闷的，听不出喜怒：“我没说要你还回去。”

许振言叹了口气，走到窗边，伸手摸了摸窗框，感受着窗外传来的阵阵寒意：“外面真挺冷的，我刚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，手都冻得跟冰棍儿似的。”

姜蓉语气平静地问道：“所以呢？”

许振言清了清嗓子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其实吧，南轩那小子对你真的不错。你不知道，当初你住院的时候，他一个人抽了800cc的血！那时候他刚出车祸不久，身体也不怎么样，但是血库告急，你的情况又十分危急，他傻乎乎地求医生拼命抽，我大哥像是故意似的，一直没让医生停下来。你不知道啊，那场面真的吓人，他整个人脸色苍白得吓人，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。”

听到这些，姜蓉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衣摆。

许家的人谁也没有主动提起那天发生的事，但是她在昏迷中隐约听到了南轩的声音，一直在呼唤着她的名字。

醒来后，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。

以前她出车祸的时候，南轩也是不顾一切地从几百公里外赶回来给她输血，输完血都没等她醒来就匆匆离开了。后来南轩开玩笑说，他是她的移动血库，只要她需要，一声令下，他立刻到位。

他还郑重其事地说过：但是，我希望你永远不需要。

姜蓉心里更加不舒服了，忍不住反驳道：“难道就因为这些，我就要原谅他吗？他做了那么多错事，难道一句‘为我好’就可以抵消一切吗？”

许振言知道她心里不好受，语气也放缓了几分：“二哥没有让你原谅任何人，毕竟你受的那些苦，没有人能够代替你承受。只是，他这样跪在外面，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的。大过年的，有什么话，好好地坐下来聊开，不好吗？”

他深知，自己的职业让他格外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时光。难得放假，他只想和家人一起开开心心、其乐融融地度过，可是现在院子里却跪着一尊雕塑，家里的人虽然嘴上不说，但他知道，大家心里都觉得很不舒服。

姜蓉轻轻摇了摇头，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：“他这样跪着，反而安静些。我要是下楼去，他肯定会缠着我不放。”

她说着，转身走向床边，声音低落：“二哥，这件事你就别管了，是他自愿跪的。妈念叨你好久了，你多去陪陪她吧。”

许振言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你两个，一个比一个倔。”

他走到阳台边上，轻轻拉开窗帘，让屋内的柔软灯光倾泻出去，照亮了院子的一角。

院子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猛地抬起头，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。

许振言笑着趴在阳台上，向他挥了挥手，打招呼道：“哈喽，是我。”

南轩眼神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，失望地垂下了眼帘。

许振言见状，又迅速把窗帘拉上，只留下一句“雪又下大了”，便转身下楼去了。

姜蓉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。她睁着眼睛，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上那盏璀璨的水晶吊灯，思绪万千。

外面是簌簌的落雪声，轻柔却又清晰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直到午夜十二点，她的眼睛干涩得厉害，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来，穿上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