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洗碗瑶

陈黎见南轩沉默不语，继续喋喋不休地数落着：“那个姜蓉啊，你别看她平时一声不吭的，看着像个纯洁无害的小白兔，其实心机深沉得很！上次同学聚会她还装模作样地说自己只是个服务员，我可是听说了，她为了捞钱，陪那些臭男人喝酒的时候，那叫一个放得开！”

南轩紧握方向盘的手背上，根根青筋暴起。

陈黎犹自不觉，继续添油加醋：“也是，谁让她缺钱呢！只要给钱，什么事儿她不肯干？南轩，你可别被她那副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……”

“她为什么缺钱？”南轩终于开了口，声音低沉得像是压抑着什么。

陈黎不屑地“嗤”了一声，撇嘴道：“你后来不是转学走了嘛，当然不知道了。她那对暴脾气的爹妈出了车祸，嗝屁了不说，还把人家的小孩给撞死了，人家家属天天找她要赔偿金呢！要钱都闹到学校里去了，搞得我们大家人心惶惶的。看她可怜，我还捐了五百块钱给她呢，结果现在她这样对我，简直就是狼心狗肺……”

“你说她，父母双亡？”南轩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
车速骤然下降，陈黎因为惯性，被安全带猛地勒了一下，顿时不满地皱起了眉头：“可不是嘛，那小孩的家长天天捧着遗像到学校门口闹事，要她一命抵一命，那段时间我们都吓死了，生怕那对家长失去理智，跑学校里来报复学生。后来她转学走了，我们才算安宁了。不过我听说她根本就不是转学，而是辍学！毕竟她那种家庭背景的学生，哪个学校敢收啊？”

南轩沉默了下来，陈黎似乎对姜蓉的这段陈年旧事兴致颇高，滔滔不绝地说着：“南轩，她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你看她今天泼我水就知道了，心里阴暗得很，你以后少往‘南夜’跑，小心她算计你。”

南轩不置可否，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
抵达许氏集团后，陈黎亲昵地挽着南轩的手臂，走进了总裁办公室。

许知山刚从冗长的会议中抽身而出，一看到陈黎，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，却又故作责备地说道：“黎黎，好久都没来看姨父了，要不是南总，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！”

南轩恭敬地叫了一声“许董”，许知山只是朝他微微颔首，算是回应。

陈黎立刻松开了南轩，娇嗔地挽住了许知山的手臂，撒娇道：“姨父，人家那天明明去您家了，是您自己不在嘛，现在倒怪起我来了！”

许知山年过半百，对女儿的渴望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，可惜膝下只有两个儿子，于是便将所有的慈爱和关怀，都倾注在了这个小外甥女身上。

他笑呵呵地说道：“就你最会强词夺理……你这裙子是怎么回事，女孩子出门，穿成这样可不够得体。”许知山低头一看，这才注意到陈黎裙摆上那片还未干透的水渍。

陈黎嘟起了嘴，抱怨道：“别提了，遇到个笨手笨脚的服务员，不小心泼的！”她挽着许知山走到沙发边坐下，迫不及待地切入了正题，“姨父，之前南轩给您看的那个策划案，您考虑得怎么样啦？”

许知山宠溺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，笑着说道：“我就知道，你肯来看我，肯定是有目的的。”

陈黎娇声道：“人家南轩的确很有实力嘛，姨父您最爱惜人才了，错过了他可是您的损失！”

许知山笑着点头，语气中满是赞许：“黎黎最了解我了，你去玩儿吧，我和南总好好聊一聊。”

陈黎得意地朝南轩眨了眨眼睛，甜甜地说了一声“姨父最好了”，然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办公室。

平日里威严无比的许知山，脸上慈爱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，他指了指门口，对南轩说道：“我这个外甥女啊，一天天古灵精怪的，可爱得很。”

南轩对他的评价不敢苟同，只是礼貌地含着浅笑，点头应和。

许知山意犹未尽地说道：“她为了你的项目，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，我真是，一把年纪了，还得想方设法地讨好她啊……那个项目我仔细看过了，合作没有问题。黎黎说得没错，你这个年轻人，真的很有魄力，她没有看错人。”

许家是S市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，南轩平日里在外面，向来是高高在上，目中无人惯了，但见了许知山，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“许董”。

从许氏集团出来后，陈黎被许知山拉到家里去和家人聚餐，南轩反而落得清静。

他径直把车开到了姜蓉所在的餐厅门口。

现在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，他在餐厅里坐了十几分钟，却没有看到姜蓉的身影。

他皱着眉头，拦住了一个正在忙碌的服务员：“姜蓉呢？”

张芳一眼就认出了南轩，毕竟姜蓉的相册里，贴满了他的照片：“姜蓉今天被调到后厨去洗碗了。”

“洗碗？她不是负责大堂的吗？”南轩有些诧异。

张芳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，压低声音说道：“听说是之前她不小心得罪了客人。”

南轩闻言，便松开了手。

当他绕到厨房后面时，看到的是戴着围裙的姜蓉，正以熟练而迅速的动作，清洗着堆积如山的餐盘。

水池里满是厚重的油污，她从成堆的盘子中拿出一个，用抹布利落地转了一圈，然后放到旁边的水池里。

南轩拧着眉头，默默地看了她半分钟，她已经刷了十几个盘子。

那双纤细白皙的手，已经被长时间的浸泡，变得发白发胀，甚至有些丑陋。

旁边负责第二个水池的妇人，语气不悦地指责道：“姜蓉，我说你能不能刷干净一点啊？上面这么多油渍！你别光顾着走过场混时间，不然我可要告诉店长了！”

姜蓉额前的碎发掉了下来，她抬手想要拨开，却又意识到自己满手都是泡沫，只能用手臂随意地擦了擦，然后微微捶了捶酸胀的后腰，轻声说道：“我会注意的。”

“‘注意注意’，每次都是这句话！做事毛手毛脚的，怪不得隔三岔五就要被调到后面来。”妇人依旧不依不饶，语气尖酸刻薄。

姜蓉紧抿着嘴唇，脸色有些发白，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放慢了刷碗的速度，每一个盘子都要反复刷洗两遍，才会放到旁边的水池里。

“先生，您……”

这时，一个员工推着装满脏盘的推车走了过来，看到站在一旁，穿着锃亮皮鞋的南轩，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。

姜蓉听到声音，抬起头，看到了脸色铁青，似乎正在生气的南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