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狭路逢

她目光一转，果然瞧见南轩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。
然而，他的对面却端坐着陈黎，两人相谈甚欢，姿态轻松。
姜蓉心中疑惑，揣摩不透南轩此行的真正目的。
难道他仅仅是个人消遣还嫌不够，非得拉上一个陈黎，一同作乐？
她悄悄深吸一口气，尽量放缓脚步，走到他们隔壁桌，将菜肴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客人面前。
“您的菜已经上齐，请您慢用。”姜蓉说完，正欲悄然退下，身后却传来陈黎略带挑衅的嗓音。
“服务员，麻烦给我来一杯水。”
餐厅有明确规定，必须立刻满足顾客的合理需求。姜蓉无奈，只得转身，脸上尽量不露声色：“好的，请稍等片刻。”
陈黎一看到姜蓉，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，语气夸张地说：“姜蓉？！你……不是在夜场上班吗？怎么会在这里做服务员？！”
她的声音过于尖锐，与她平日里标榜的淑女形象大相径庭，引得周围不少客人纷纷侧目。
姜蓉丝毫没有配合她演戏的兴致，眼眸中一片平静，语气恭敬地说：“我这就去给您倒水，请您稍等。”
说完，微微弯腰，便转过身准备离开。
陈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表情冷漠的南轩，再次确认道：“真的是姜蓉吗？我没看错吧？她怎么对我们爱答不理的？”
南轩的声音低沉而冰冷：“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？饿了就赶紧吃！”
陈黎满脸疑惑：“那天的事情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？没想到她现在还在耿耿于怀。”
南轩沉默不语。
陈黎继续说道：“说起来都怪我，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的缘故，你也不会那样对她。她也不会到现在还对我怀恨在心。你说，她是不是还喜欢你啊？总感觉她对我的敌意很大。”
南轩放下手中的筷子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：“如果你不饿的话，现在就可以走了。”
陈黎见他对姜蓉的话题避而不谈，心中更加不悦：“我急什么？现在去也见不到我姨父，他还在开会呢。”
姜蓉端着水壶走了过来，陈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，主动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，关切地问道：“姜蓉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？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，当年你家里欠了不少债，这么多年了，难道还没还清吗？”
南轩的手指微微一顿，抬起头，目光落在姜蓉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。
姜蓉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怒火，语气尽量保持温柔：“陈黎，我现在正在上班，不方便和客人闲聊。”
陈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，点了点头：“哦，对对对，但是在这餐厅端盘子也挣不了几个钱，姜蓉，我姨父的公司现在正在招聘，工资待遇还不错，要不我介绍你去他们公司工作吧？肯定比你做服务员轻松多了。”
姜蓉一边倒水，一边说道：“谢谢你的好意，不过不用了。”
她正要转身离开，陈黎却一把抓住她的手，笑盈盈地说：“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只有初中学历，人家看不上你？没关系的，我姨父最疼我了，我让他给你安排一个简单轻松的工作，怎么样？”
姜蓉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南轩那毫不掩饰的注视，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。
“真的不用了，谢谢你。”
她说着，就要挣脱陈黎的手。
谁知陈黎却不肯轻易放手，这一拉扯之间，姜蓉手中的水壶不小心倾斜了一下，壶中的水尽数泼洒在陈黎的裙子上！
“啊！你！”陈黎发出一声尖叫，猛地站了起来。
姜蓉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，她顿时慌了手脚，连忙拿起纸巾，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陈黎裙子上的水渍。
“对不起！对不起！”
道歉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。
陈黎气得直跺脚，声音也提高了许多：“姜蓉，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，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斤斤计较！还好这水是凉的，如果是滚烫的开水，你是不是想把我烫死？！”
姜蓉咬紧牙关，强忍着心中的怒火，继续替她擦拭着裙子：“对不起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”
按照餐厅的规定，一旦被顾客投诉，就要扣除两百块钱的工资。
她现在只想尽快平息陈黎的怒火，千万不要惊动了店长。
陈黎却不依不饶，指着自己的鞋子说：“鞋子上也有！我这双鞋可是价值九万八的高跟鞋！昨天才到的新款！沾了水你让我怎么穿？！”
姜蓉无奈，只得蹲下身子，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拭着鞋面上的水珠。
可惜这双缎面的高跟鞋早已被水浸湿，无论怎么擦拭也无法恢复原状。
但她还是蹲在地上，尽力地擦拭着。
因为她心里清楚，陈黎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双价值九万八的高跟鞋，而是借机羞辱她的快感。
这时，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微微挪动，南轩站了起来。
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紧紧地扣住姜蓉的手臂，将她强行拉了起来。
姜蓉连忙弯腰致歉：“对不起，我……我给您拿去干洗可以吗？”
“这双鞋根本就不能干洗，还干洗！我好心好意地给你介绍工作，你不要就算了，干嘛朝我撒气？！”陈黎气急败坏地说着，她用力跺了一下脚，转头看向南轩：“你看她！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死性不改！非要和我过不去！”
南轩用阴冷的目光瞪了她一眼，低声喝道：“够了！”
姜蓉挣脱他的手，抬起头，看向陈黎：“对不起！”
陈黎气呼呼地抖动着自己的裙摆：“难怪你这么多年了还只能在餐厅端盘子，就你这种小心眼的样子，能成什么大事！真是晦气！”
姜蓉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，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之中，淡色的嘴唇也被她咬出了深深的牙印。
她深深地弯下腰，陈黎却已经被南轩拽走了。
姜蓉默默地回到后厨，继续洗着堆积如山的脏盘子。
店长已经警告过她，如果再犯任何错误，就直接开除。
面对着如同小山般堆积的脏盘子，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今天发生的事情。
和扣钱相比，洗盘子已经是店长手下留情了，她应该感到庆幸才是。
奔驰车内，陈黎依旧皱着眉头，喋喋不休地抱怨着“晦气”、“扫兴”之类的话。
南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，他比陈黎更加生气。
“你说，她是不是故意的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