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故人局

刘经理略作沉吟，眼神闪烁，仿佛在衡量着什么，“我得跟领导请示一下，以前确实没有这样的先例。”

姜蓉拮据，捉襟见肘，南轩如此大费周章，明眼人都看得出别有用心。

姜蓉见他没有立刻应允，心中不免有些失落，以为希望渺茫，强压着失望，轻声道：“好的，谢谢刘经理。”

一整个晚上，她都魂不守舍，满脑子都是沉重的经济压力，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
她原本以为，只要南轩一走，她就能恢复平静，摆脱困扰。

可谁知，凌晨两点，她刚从会所下班，疲惫地走出大门，就收到了南轩发来的消息。

“手表找到了，在车里，看来是误会你了。”

姜蓉心知肚明，他之前的种种举动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。如今见他态度软化，她纵然心中不悦，也只能强颜欢笑，小心翼翼地回复：“好。”

信息刚发出去，下一秒，南轩的消息便如期而至：“下班了？”

姜蓉简洁回复：“嗯。”

南轩似乎对她的行踪颇为关心：“走路回去，还是坐车？”

姜蓉：“夜间巴士。”

南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：“你住的那片区域看起来乱糟糟的，安全吗？”

姜蓉不以为意：“一直都挺安全的，没出过什么事。”

南轩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道：“也是，就你这样，瘦得身上都没二两肉，估计坏人也对你没什么兴趣。”

姜蓉无言以对，选择了沉默。

南轩霸道地提出了要求：“换个住处。”

姜蓉不置可否地敷衍道：“嗯。”

她每次回复消息，都要故意间隔两三分钟，以示自己的不情愿。

她内心抗拒与南轩有任何瓜葛，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表面的和平，生怕一句话说错，惹得这位大少爷不高兴，动动手指头，她的工作就岌岌可危了。

她惹不起这位爷。

周六上午，姜蓉无意间刷到南轩发布的朋友圈动态，显示定位依旧在遥远的外地。

她鬼使神差地主动联系了他：“你不是说今天回来吗？”

南轩的回复依旧简短：“这边出了点状况，估计回不来，有事吗？”

姜蓉心中窃喜，仿佛卸下了一块巨石：“哦，没事，那你忙吧。”

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起来，压在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。

她压根就不想参加什么狗屁同学会，所谓的同学聚会，不过是换个地方，继续接受那些无聊的攀比、羞辱和审视罢了。

下午六点，她正在“南夜”酒吧里机械地擦拭着玻璃杯，南轩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。

她心中一惊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，连忙接通了电话。

“你人呢？”南轩的嗓音低沉而充满戾气，仿佛压抑着巨大的怒火，听得她心惊胆战。

“我……我和大家在一起啊……”姜蓉的声音颤抖着，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。

“姜蓉！是你自己不珍惜这次和好的机会！”南轩说完，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。姜蓉如遭雷击，僵硬地站在原地，手脚冰凉。

她颤抖着手，点开了班级群，映入眼帘的是几张刚上传的聚会照片。

十几个人围坐在圆桌旁，觥筹交错，热闹非凡。

她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：吕山、唐程昊、陈黎，还有那张阴沉着脸的南轩。

陈黎紧挨着南轩坐着，眼波流转，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，眼神中充满了爱慕之情。

姜蓉看着面前堆积如山，等着她擦拭的玻璃杯，心中涌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，她狠狠地关掉手机，继续埋头干活。

晚上八点左右，她正蹲在地上，清理着过道上顾客不小心打翻的酒水，突然，一阵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，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。

“哟，那个人好像是姜蓉啊？”

是陈黎的声音，带着一丝戏谑和嘲讽。

姜蓉缓缓抬起头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庞，他们正用一种好奇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，仿佛在动物园里观看稀有的猴子一般。

身材高挑性感的陈黎，亲昵地站在南轩身边，两人挨得极近，她那呼之欲出的雪白胸脯几乎要贴到他的手臂上，举手投足间，都散发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。

唐程昊一行人也惊讶地叫出了声：“真的是姜蓉！姜蓉，你这是……在这儿工作？”

其他同学纷纷将目光投向姜蓉，然后又心照不宣地看向站在人群中央的南轩，眼神中充满了八卦和猜测。

南轩一言不发，脸色阴沉得可怕，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姜蓉，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。

这时，一个提着公文包，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，他蹲下身子，关切地看着姜蓉，声音轻柔而自然：“我来帮你。”

姜蓉看着多年未见的吕山，心中泛起一丝慌乱，连忙去抢他手中的玻璃碎片：“我来，你们去玩吧。”

吕山紧紧地握着碎片，没有松手。姜蓉用力一拽，锋利的玻璃划破了她的指腹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。

她仿佛在祈求一般，压低声音道：“让我自己来，好吗？”

吕山愣愣地看着她，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，他缓缓松开了手，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格子手绢，小心翼翼地拉过她的手，将她那鲜血淋漓的手指包了起来。

他将她扶起来，让她站到一旁，然后拿起笤帚，利索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。

整个包厢鸦雀无声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。

吕山对姜蓉的照顾，一直都是这样默默无闻，润物无声的，他们以前就见识过。

唐程昊看着南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，生怕他再待下去，会做出什么让姜蓉难堪的事情，便推了他一把：“走走走，我们先进去。姜蓉，等下过来一起玩啊，604！”

大家簇拥着南轩，往包厢里涌去。

吕山看着姜蓉，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，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：“你这些年……”

他想问一句“你还好吗？”

但是，他很清楚，姜蓉现在的情况，很不好。

这句老掉牙的寒暄，对姜蓉来说，无疑是一种伤害。

姜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：“我挺好的，你快进去吧，别扫了大家的兴。”

吕山站在原地，没有动，语气有些克制不住的急切：“你后面转去哪个学校了？我去你家找你，他们说你搬家了。”

姜蓉故作轻松地笑道：“嗯，那房子卖了，我去亲戚家住了，挺远的。”

吕山有些失落地问道：“怎么都……不和我说一声。”

姜蓉解释道：“手机掉了，当时QQ也被盗了，加上家里乱七八糟的事……嘿嘿……”

她故作轻松地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臂：“谢谢你，快进去吧。”

吕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有些欲言又止：“我今天来……”

这时，刘经理走了过来，脸色有些不悦：“姜蓉，你怎么还杵在这儿？还不去干活？”

姜蓉连忙提起笤帚：“这里已经清理干净了。”

刘经理摆了摆手：“你今天调休了，去玩儿吧。”

姜蓉有些疑惑地说道：“啊？我没有申请调休啊！”

刘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：“南总说了，你们今天有同学聚会，特意给你放假。你也真是的，和南总是同学也不说一声，快去吧！”

姜蓉心里明白，如果她再继续反抗，那么今天在场的所有同学，都会亲眼目睹她是如何被南轩戏弄和奚落的。

吕山带着姜蓉去吧台，找了张创口贴贴在她的伤口上，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包厢。

包厢里已经摆满了酒，有人在唱歌，有人在猜拳，还有人在聊天，气氛十分热闹。

南轩依旧坐在沙发中央，一侧是叽叽喳喳，没完没了的唐程昊，另一侧是妩媚动人的陈黎。

包厢里嘈杂喧闹，陈黎正用手拢着头发，对着南轩的耳朵说着悄悄话，姿态亲昵至极，南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，看到这一幕，姜蓉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