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旧人局

卡宴驶离餐厅，南轩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，像一只蛰伏的猎豹，玩味地打量着猎物逃离的方向。

手机屏幕倏地亮起，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划破车内略显沉闷的空气，是唐程昊发来的微信。

“卧槽！照片上那是姜蓉？！你小子在哪儿遇到她的？” 消息的末尾，还跟了一个夸张的表情。

南轩轻哼一声，指尖在屏幕上飞舞，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，随后直接拨通了唐程昊的电话。

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唐程昊略带惊讶的声音，音调都忍不住提高了几分：“真是姜蓉？！我的天，这也太巧了吧！”

南轩单手掌控着方向盘，语气漫不经心：“可不是么，你说这世界小不小？”

唐程昊咋舌，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：“你可别是贼心不死，还想对人家做什么吧？”

南轩不悦地皱起眉头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：“说什么呢？都多大的人了，还玩那些幼稚的把戏？就是突然碰上了，想起以前那些破事儿，觉得挺乐呵的。”

唐程昊语气一转，八卦地问道：“话说你和陈黎现在怎么样了？不是说她回国了吗？”

提到陈黎，南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，语气也冷淡了几分：“嗯，是给我打过电话，也约我见面，我没去。”

“为啥啊？想当初你不是天天追在她屁股后面跑吗？要不是为了她，人家姜蓉也不至于被你……”

南轩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，直接打断了唐程昊的话：“我对别人玩剩下的没兴趣。上大学那会儿我追她，连个嘴都不让亲，装得跟什么似的。结果出国不到一年，半个华人圈的男人都让她睡遍了，现在又跑回来跟我装欲拒还迎，这种货色，白送我都嫌脏。”

唐程昊闻言，不由得感慨一声：“哎，世事难料啊……对了，咱们潼高的同学，这么多年还没聚过呢，听说好几个现在都跑到S市发展了，要不找个机会聚聚？”

南轩兴致缺缺：“聚什么聚，跟他们又不熟。” 当年他在潼高不过是匆匆过客，待了一年就转学了。那一年的时间，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姜蓉身上，至于班里的其他人，他连名字都记不全。

唐程昊嘿嘿一笑，语气猥琐：“同学会啊同学会，拆散一对是一对！当年喜欢你的女生那么多，正好可以趁机撩一撩……对了，姜蓉不是还暗恋过你吗？你也把她叫来，我觉得这丫头现在还挺水灵的，想当初喜欢她的男生也不少啊，那个学习委员，叫什么来着，为了她还差点跟你干起来。”

南轩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，语气略带嘲讽：“你记性倒是挺好。”

唐程昊丝毫没有察觉到南轩的情绪变化，继续滔滔不绝：“他也在S市呢，上次我去‘瑞达’的时候还看到他了，现在已经是里面的主管了，听说过两年就能升总监了，和当年一样牛逼。”

南轩没有应声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高中少年清俊的面庞。那少年眉眼间带着一股不羁，眼神却格外坚定。

唐程昊向来是个话痨，一旦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：“要不我组个局，把大家都叫上？说不定那小子和姜蓉之间还有故事呢。那时候大家都还是学生，放不开，现在不一样了。你难道不想看看现场直播，重温一下当年的旧情吗？”

南轩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沉声道：“行，你安排吧。”

——

潼高一三班的学习委员，名叫吕山。

他和姜蓉是初中同学，一同升入潼高。在那个班级里，他是唯一一个敢在姜蓉被南轩刁难时挺身而出，挡在她身前的人。

记得有一次，天降瓢泼大雨，而姜蓉的伞却被南轩偷偷藏了起来。

教室里，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，只有姜蓉还伏在课桌上，认真地写着作业。

南轩则像一匹伺机而动的狼，阴恻恻地盯着她，手里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签字笔。

直到教室快要熄灯，姜蓉才缓缓起身，她紧紧地抱着书包，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雨幕之中。

雨势极大，几乎是瞬间，她便被淋了个通透。

南轩撑着伞，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。

他忽然注意到，她浅蓝色的校服裤子，在臀部以下的位置，出现了一片深色的痕迹。雨水浸润之下，那片痕迹的面积还在不断扩大。

他猛然醒悟，姜蓉应该是来例假了。

他看到她一边艰难地走着，一边抬手擦拭着眼泪，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，像一只无助的小兽。

他第一次生出了一丝自责和懊悔的情绪，他犹豫着，想要上前将伞递给她，就此作罢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，将伞撑到了姜蓉的头顶，并伸手搂住了她瘦弱的肩膀，小心地护住她，然后转过头，冷冷地瞪着南轩。

是吕山。

他将伞递给冻得瑟瑟发抖的姜蓉，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，系在她的腰间，遮挡住她狼狈的痕迹，并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道：“别哭了。”

从那天起，南轩的确安分了一段时间。

可是，当他发现姜蓉和吕山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，甚至姜蓉从他面前经过时都目不斜视的时候，他对姜蓉的“施暴”，又开始了。

而且，变本加厉。

他甚至没收了姜蓉的零花钱，一分不剩，让她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。

他拿着姜蓉的钱，给自己买了早餐，然后丢给她，美其名曰是“用你的钱替你买的”。后来有一天，他故意踢翻了姜蓉的桌子，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，全是他给她的牛奶。

那些早已过期的牛奶，她一盒也没喝，也舍不得扔掉。

那天，她被南轩折磨得很惨。

书包被他彻底掏空，那些过期的牛奶被他一盒盒地拆开，然后尽数倒进了她的书包里。

他命令她背上书包，浑浊的奶液浸透了她的衣衫，她的后背湿漉漉的，裤子也没能幸免。

比任何一次都更加狼狈不堪。

“你说，这次还有没有人来救你？” 南轩的语气带着一丝恶意的玩弄。

姜蓉只是站在那里，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书本，一言不发。

“你和吕山是什么关系？” 十六岁的南轩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。

但是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。这是十六岁的姜蓉一贯的作风。

任凭他打骂，只要等他觉得无趣了，她就可以离开了。

南轩紧紧地抓住她细嫩的手臂，俯身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：“说！你为什么和他走那么近？我允许你和他走那么近了吗？！”

姜蓉紧咬着牙关，默默地忍受着指甲刺入皮肉的疼痛，一声不吭！

南轩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。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，然后一把捏住她的后颈，像捏一只无处可逃的小鸡，吓得她差点缩成一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