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钱难挣

卫轩跟随裴秋宗缓步下楼，只消一眼，便知倪康此行定是铩羽而归。

倒也意料之中。毕竟，他能寻觅到的投资，早在剧组开拍之前便已悉数到位，断然无需等到这般境地。

待众人齐聚，倪康徐徐启口：“诸位，今日召集大家前来，实为告知，此番外出，尚算顺利，堪堪筹得七百余万，应能支撑一阵。余下款项，我自会另辟蹊径，定当在剧组杀青之前，将诸位剩余的薪酬悉数备齐。”

这突如其来的喘息之机，令众人紧绷的心弦略有松弛，掌声与欢呼声交织，响彻四方。

卫轩却并未被这表面的乐观所迷惑，总觉得事情绝非如此简单。但眼见众人兴致高昂，她亦不愿多言，只将疑虑深埋心底。

“接下来，还望诸位在阎导与裴老师的带领下，再接再厉，切莫忘记我等的目标——金屿奖！”倪康慷慨激昂道。

“金屿奖！”众人齐声呐喊，士气高涨。

“倪制片放心便是！”

一番鼓舞之后，众人三三两两散去。卫轩与裴秋宗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，心照不宣地朝着倪康和阎琛的房间走去。

甫一入门，卫轩便敏锐地察觉到屋内气氛的异样。

裴秋宗顺手将房门反锁，打破了沉默：“倪制片，此刻已无外人，不妨吐露实情？”

“实情？什么实情？”倪康故作茫然，“方才已说得明白，仅筹得七百余万，再无其他。”

倚坐在床沿的阎琛，紧攥双拳，头颅低垂，语气沉闷地说道：“我记得你曾提及，在老家购置了一套房产，如今市值约莫七八百万。你莫非是将房产出售了？”

“哎哟，我当时不过是随口一提，你竟还记在心上。”倪康脸上堆砌着憨厚的笑容，“我与你说，当初购入时，不过二百余万，如今竟已涨至如此地步，真可谓投资房地产，一本万利……”

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，却在不经意间与阎琛的目光相遇，话语戛然而止。

“当真分文未筹？”裴秋宗的语气依旧平静，听不出任何波澜。

倪康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，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，语气略显疲惫：“倒也不是无人肯投，只是他们提出的要求太过苛刻，要么想要安插人手，要么想要改动剧情，我皆未应允。”

卫轩偷偷瞥了一眼阎琛那几近崩溃的神情，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那你当真将房产出售了？”

“没有没有，不过是抵押给银行，贷了些款项而已，无碍！”倪康竭力掩饰着。

这与出售又有何异？

“你放心，这笔钱，我定会为你赚回来！”阎琛咬牙切齿地说道，“翻两倍——不，三倍！”

裴秋宗适时提醒道：“莫要急于展望未来，七百万至多仅能支撑剧组拍摄完毕，尚有诸多尾款、后期制作以及宣发费用，尚未有着落……”

“老倪，你实话实说，能否筹措到？若不能，我等一同想方设法。”阎琛紧紧地按住他的肩膀，目光灼灼。

或许是连番碰壁令他心灰意冷，倪康并未如往常般拍胸脯保证，而是罕见地陷入了迟疑。

眼见他们面露难色，卫轩一时情急：“其实我还——”

“将司雨蛟担任监制的消息公之于众吧。”裴秋宗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语。

此言一出，在场三人皆面露惊诧，齐齐望向他。

即便在剧组之中，亦并非所有人都知晓这位“裴老师”便是原作者司雨蛟。他们所知的监制，仅是“裴秋宗”而已。当初倪康建议他担任监制时，亦未曾打算借助“司雨蛟”这个名号来造势。

一旦公开司雨蛟乃本剧监制的消息，定会引来无数无孔不入的八卦记者，届时，他便无法再如往昔般清净了。

“可是，你不是向来不愿公开露面吗？”卫轩神色复杂地看着他，低声道。

当真要为了此事，打破这坚持至今的习惯吗？

“我又并非见不得人，”裴秋宗轻笑道，“以往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，既然如今能够派上用场，何乐而不为？”

卫轩脑中灵光一闪，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，她猛地一拍手掌：“对了，先前为了拉投资，不是剪辑了一个样片吗？不如将这支样片发布到网上，进行宣传，或许能够吸引到感兴趣的投资商呢？”

倪康闻言，双眼一亮：“此计甚妙！正好贺一循前段时间刚将歌曲录制完毕，我这就请人剪辑一支宣传视频！”

“顺势将原作者担任监制的消息一并放出。”裴秋宗并未放弃之前的打算，再次补充道。

阎琛面露犹豫：“现在宣传……是否为时尚早？”

哪有人尚未拍摄完毕，便开始发布宣传片的？

“剧组的名气越大，越会有人捧着金钱前来投资，届时，便不再是投资商向我等提出条件了。”卫轩理直气壮地说道。

“小卫所言极是！”倪康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，他精神抖擞地抄起手机，“我这就开始准备！”

眼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，裴秋宗微微一笑：“那我等便先行告退了，日后若有任何困难，切莫独自承担，我等好歹也算是合伙人。”

倪康正忙于通话，闻言，朝着他抱拳致意。

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
解决了资金问题，卫轩便往楼上走去。她行至二楼，正欲返回房间，却听见裴秋宗在她身后说道：“看来当编剧，挺赚钱的？”

她一时不明所以，不知他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，茫然地与他的视线相遇：“还……好吧？”

你还真是谦虚。

裴秋宗眼底露出一丝无奈，趁着走廊上无人，压低声音提醒道：“日后务必记住，即便剧组资金短缺，亦是制片人需要操心之事，轮不到编剧来忧虑，明白吗？”

卫轩闻言一怔。

原来他当时听见自己那句话，便已猜到自己想要说什么，才会故意打断啊。

他为了低声说话，凑得极近，卫轩却无暇顾及脸颊上的滚烫，连忙辩解道：“可，可是我与倪制片相识数年，信得过他。”

裴秋宗愈发无奈：“倪康你信得过，日后此事若传扬出去，有其他制片人提出类似的要求，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？还有签订分成合同一事，只要被外人知晓，你日后再遇到资金短缺的剧组，是否还打算这般行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