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君心难测

会议桌旁，气氛轻松而愉快，众人的笑声此起彼伏，唯独裴秋宗，他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卫轩身上，若有所思。

他感觉到，卫轩似乎并非只是说说而已，她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。

“老阎，你看现在已经拍摄的素材，能不能剪出一个精彩的片段？我带出去，也好方便拉投资。”倪康转向阎琛，语气带着期盼。

“没问题。”阎琛干脆利落地应下。

裴秋宗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，发出有节奏的声响，他缓缓开口：“样片剪辑完成后，也发我一份，我也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，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投资这部剧。”

深知裴秋宗家庭背景的倪康，顿时喜出望外，连连点头：“好好好，当然没问题。”

无论如何，裴秋宗的人脉资源，肯定比他这个小制片要广阔得多。

阎琛也忍不住感叹：“裴老师真是太热心了，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。”

“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，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，总不能什么忙都帮不上吧。”裴秋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。

卫轩抬眼看向他，心中思绪万千。

她这才惊觉，不知不觉间，裴秋宗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两个月了。

时间过得真快啊……

等等。

她突然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。

裴秋宗并非剧组的正式成员，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里，也许是下个月，也许是下周，甚至有可能就是明天。

这里似乎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真正牵绊住他，或许他哪天突然觉得在惠湾的生活有些厌倦了，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。

卫轩的脑海中，仿佛已经浮现出裴秋宗抱着猫，手里拎着行李箱，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向自己告别的画面。

等到他离开惠湾之后，以后恐怕也很难再有机会见面了吧。

这个念头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，瞬间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，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惧感从心底深处涌出，蔓延至四肢百骸，最终只留下一片空落落的茫然。

活了二十多年，经历过无数次的相遇和离别，却从未有过任何人的离开，让她如此难以割舍和不舍。明明自从高中那次签售会上的一面之缘，至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，似乎也没有现在这次即将到来的离别这般痛苦。

她几乎是本能地抗拒着这个即将发生的事实，心中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想法——

不想让他离开。

“啪”

一声清脆的响指在耳边骤然响起。

卫轩猛然回过神来，她茫然地抬起头，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。

“在想什么呢？会议已经结束了。”裴秋宗温声说道。

她这才注意到，会议桌旁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。

“要不要去看看猫？”裴秋宗主动问道。

卫轩缓缓起身：“……不了，我还有些事情要找倪制片。”

她眼神有些闪烁，似乎不太敢与裴秋宗的目光直接对视。

裴秋宗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，他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：“好吧，那我先上去了。”

等到他离开后，卫轩转身向倪康的房间走去。

她确实有些事情想要和制片人商量一下。

倪康正在和阎琛讨论样片的事情，看到她一脸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，关切地问道：“怎么了，小卫？发生什么事了吗？”

卫轩轻轻地将房门关上。

倪康和阎琛互相看了一眼，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。

以往他们也不是没有在房间里开过会，不过每次房门都是敞开的，毕竟卫轩还是个单身的年轻姑娘，关上门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

即使剧组里并没有人会背后嚼舌根，他们也一直坚持着这个习惯。

而这次卫轩主动关上了房门，十有八九是要说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。

卫轩关好门，一抬头，就看到两个人神情紧张兮兮的模样，忍不住笑了出来：“你们别这样，不是什么坏事，只是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。”

“你说说看。”倪康示意道。

卫轩斟酌了一下用词，缓缓说道：“……我想把总编剧这个位置让给裴老师，你们觉得怎么样？”

倪康皱起了眉头：“为什么突然这么说？”

“裴老师差不多在剧组刚开机的时候就来了，而且也确实帮我提过一些关于剧本方面的意见，更何况，他还是这部IP的原作者。”卫轩解释道，“我觉得总编剧这个位置给他非常合适。”

然而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却没有立刻表示赞同。

“小卫，你跟我说实话。”倪康微微向前倾身，“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成功拉到投资，所以你觉得是自己的问题？”

卫轩笑了笑，坦率地承认道：“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，我的名声我自己心里清楚，投资商又不是圈内人士，自然会在意网络上那些评价。”

还没等他们两个人反驳，她就继续说道：“如果总编剧换成司雨蛟，就算是看在这个噱头上，也会有人愿意投资的。”

两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。

过了好一会儿，阎琛眼眶有些泛红，声音也有些哽咽：“你为了这个剧组牺牲了太多了。”

“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，为了金屿奖。”卫轩面不改色地说道。

“你们两个先别着急。”倪康抬手阻止道，“这件事不是我们说了就算的，必须得问过裴老师的意见才行。”

“呃……”卫轩闻言，顿时有些退缩了，“倪制片，还是你去问吧。”

“卫轩，”倪康神情严肃地看着她，“你跟我说实话，你真的愿意让出总编剧的署名吗？要知道万一真的拿到了金屿奖，别人眼里只会看到总编剧的名字。”

卫轩这些年已经被郑智惠拿走了太多的总编剧署名，自然知道总编剧和普通编剧署名之间的含金量有多大的差别，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，故作轻松地说道：“嗯，没事的。”

倪康脸上明显写满了不赞同，但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再多说什么，只是说道：“我会跟裴老师说的。”

卫轩如释重负，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
“老倪，你怎么就答应她了？”阎琛焦急地问道，“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，我记得钟苗苗还说过，卫轩就等着靠这部剧来洗刷掉‘IP杀手’的恶名呢。”

“放心吧，裴秋宗不会同意的。”倪康胸有成竹地说道。

……

正如倪康所预料的那样，裴秋宗得知这个消息后，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。

“卫轩人呢？她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？”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，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，“是不敢吧。”

倪康猜到他会拒绝，却没有想到他会气成这个样子，连忙说道：“她也是一片好意，只是方法可能不太对，你别生气，她还年轻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