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糟心事

世间万物，总有其阴阳两面，福祸相依。

“找到了！”卫轩轻点屏幕，打开备注为“周晓”的微信好友，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。

对方或许正忙于工作，一时之间并未回复。

卫轩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，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手中的薯片，伸了个懒腰，重新埋首于工作之中。

直至次日清晨。

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划破寂静。

卫轩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，按下电源键，屏幕亮起，一条来自周晓的微信消息赫然在列。

她打了个哈欠，点开消息。

时隔一日，周晓的回应却着实令卫轩大吃一惊：“我不做化妆师了。”

怎么会这样？

卫轩愣了几秒，瞬间睡意全无，她连忙坐起身，飞快地打字回复：“为什么啊？我记得你当时说要干到八十岁的！”

八十岁自然是玩笑之语，但她清楚地记得，当时还是个小学徒的周晓，在说出这句话时，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。

那时的她，与当时的自己何其相似，刚刚踏入这个陌生的世界，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一切，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希望。

除了满腔孤勇，便一无所有，却也因此而无所畏惧。

正当卫轩沉浸在对当年那个傻气十足的自己的缅怀之中时，手机屏幕上再次弹出一条新消息。

周晓：得罪人了，在这行混不下去了。

不应该啊……

卫轩掀开被子，困惑地捧着手机，盘腿坐在床上。

她记得，周晓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正式出师，甚至担任了几位主演的专属化妆师，可以说已经站在了化妆师行业的金字塔顶端，究竟还能得罪谁呢？

“你把哪位当红明星给搞毁容了？”她半开玩笑地试探道。

半分钟后，周晓发来一段语音。

“那倒没有，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没精打采，“只是之前接活的时候没太注意，不小心抢了一位前辈看中的工作。当时倒是风平浪静，可那个剧组解散之后，就再也没有剧组愿意找我了。”

嗯……这操作怎么感觉如此熟悉呢？

她回了一条语音：“那位前辈，该不会是叫李红秀吧？”

周晓：……

周晓：你怎么知道？！

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。

卫轩将李红秀在剧组的种种恶劣行径，以及临走之前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，原原本本地讲给周晓听，周晓听后暴跳如雷：“她也太嚣张了吧！难道就没人能管得了她了吗！”

“你来我们剧组吧，我们可不怕她！”卫轩趁机发出邀请。

周晓：……实不相瞒，我现在正在准备考会计师资格证呢，实在是抽不出时间，爱莫能助啊。

啥？

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？

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周晓的电话。

周晓很快便接通了电话，一开口就解释道：“小轩，不是我不愿意帮你，我最近正埋头苦读呢，实在是没空啊。”

“怎么突然想要考会计了？”卫轩疑惑地问道。

周晓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妥协的疲惫：“这是我妈的建议。她一直都希望我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。我现在这个年纪，同龄人的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。我妈说等我考完试就立刻安排相亲，最好能在两年之内把自己嫁出去。”

寥寥数语，便将年少时的梦想剥离得干干净净，只剩下了赤裸裸的现实。

卫轩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。

良久，她才缓缓问道：“你甘心吗？”

电话那头，周晓沉默了许久，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回答道：“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？这影视圈向来都是人脉至上。顺风顺水的时候，谁都能跟你称兄道弟，可一旦遭遇逆境，所有人都会落井下石，恨不得踩你一脚……就算有实力又能怎样？还不是一样会被排挤到无路可走？我实在是太累了。”

纵使竭尽全力地往上爬，到头来，还不是会被站在更高处的人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落尘埃？

卫轩张了张嘴，还没等她开口，周晓便率先说道：“就这样结束吧，一切都算了吧。”

短暂的通话戛然而止，卫轩呆呆地望着逐渐暗淡下去的手机屏幕，在床上一坐就是半晌。

周晓挂断电话的速度非常快，仿佛急于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划清界限一般，决绝而又果断。

民宿里一片寂静，唯有窗外连绵不绝的蝉鸣声，声嘶力竭地叫嚣着。阳光透过米黄色的窗帘，在房间里投下大片光斑，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沉默的昏黄之中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卫轩的眼神重新聚焦，她猛地起身，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。

洗漱完毕后，她缓缓抬起头，与镜子里的自己四目相对。

一个念头，在她的心中悄然萌生。

卫轩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，打开微信，给裴秋宗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：“裴老师，今天我可能要用一下车。”

她还是决定再争取一下。

为了守护记忆里那个一提到梦想，眼睛里就会闪烁着光芒的小姑娘。

卫轩刚刚换好衣服，裴秋宗的回复便已经到了：“好，我去接你？”

“不用了，我要去一趟酒溪，你在影视城门口把车钥匙给我就行。”她匆匆发了一条语音，便开始收拾日常所需的衣物。

她心里也没底，不知道周晓能不能被她说动。她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。

还没等她收拾完毕，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。

卫轩的动作微微一顿，抬起头。

这个时间点，难道是裴老师回来了？

她快步走到门前，打开房门，果然，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的裴秋宗，正静静地站在门外。

“裴老师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？”卫轩惊讶地问道。

“我就在附近的公园晨练，”裴秋宗微微垂下眼眸，看了她一眼，鬓角还带着些许湿意，“怎么突然想着要去酒溪了？是去旅游吗？”

酒溪可是全国闻名的旅游城市。

“不是的，我有一个朋友住在那里——咱们剧组不是还缺一位化妆师嘛，我打算去把她给挖过来。”她敞开房门，继续收拾着东西，随手将叠好的睡衣塞进行李包里。

裴秋宗靠在门边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动作，慢悠悠地说道：“倪康要是知道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在帮他，恐怕会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了吧。”

“别，他还是跟阎导双宿双飞去吧。”卫轩忍不住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，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化妆包。

裴秋宗在一旁静静地看了片刻，随即拿出手机，查了一下路线，片刻之后，他忽然开口说道：“酒溪……从这里开车过去，大概需要四五个小时呢，要不，我陪你一起去吧。”

“不用……”

卫轩本能地想要拒绝，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，就听到裴秋宗继续说道：“正好我也还没去过那里呢，听说风景非常漂亮，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去旅旅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