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忆往昔

他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秦茗见状，还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他，不禁得意地抬起了下巴。
……
夜幕如同浓墨般泼洒开来，天地间一片深沉。
谢黎斜倚在柔软的床头，指尖摩挲着一条陈旧的头绳。
岁月无情，这条头绳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，原本鲜艳的红色，如今已变得暗淡无光，仿佛凝固的血液，点缀其上的两串塑料珠花，也缺损了几颗，显得残缺不全。
他深邃的眼眸骤然黯淡，如同被吸入一个幽深的漩涡，沉浸在遥远而模糊的回忆之中——
那年，谢黎年仅五岁，天真烂漫。却不料被心怀恶意的堂兄哄骗，误入了错综复杂的老旧四合院区域。幽深的小巷，如同迷宫般交错纵横，仿佛没有尽头，令人绝望。
那晚，天公不作美，厚重的乌云遮蔽了皎洁的月亮，天地间一片昏暗。一道道刺眼的白色闪电，撕裂夜空，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，更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恐惧。
闪电的光芒，稍纵即逝，并没有带来希望，反而让年幼的谢黎更加心寒胆战。
他战战兢兢地望着前方黑暗的巷口，那里仿佛一头潜伏的凶猛巨兽，张开了血盆大口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。
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，他再也不敢向前迈出一步，只能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墙壁蹲下，拼命地将自己瘦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，试图藏匿于阴暗的角落里。
“呜呜呜……”
一阵低低的呜咽声，打破了夜晚的寂静，在这雷电交加的夜晚，显得格外凄厉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谢黎害怕到了极点，可是强烈的好奇心，却驱使着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——
万万没有想到，映入眼帘的，竟是一张青一块、紫一块的“鬼”脸。
“啊！”他吓得失声惊叫，身体失去平衡，重重地跌坐在地上。
小女孩因为迷失了方向，原本就害怕得哭泣不止，此刻突然发现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，仿佛一下子变得勇敢起来，连忙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。
“小弟弟，我不是鬼，你不要害怕！”
他睁大眼睛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，心中充满了惊疑不定。
因为此刻的她，鼻青脸肿，面目全非，实在太吓人了。
“我没有骗你，我脸上的是伤，是被大坏蛋后妈打的。”
小女孩微微低下头，将脸凑近了他，头绳上悬挂的小坠珠，随着她的动作，不停地摇晃着，“你看仔细一点，真的是伤哦。不过你放心，我的伤一向好得很快，过几天就好了！”
她凑得很近，谢黎终于看清楚了。
她饱满的额头，紫了一大块，红通通的鼻子，还有高高肿起、还残留着清晰巴掌印的两边脸颊，都是人为造成的伤痕。
他还看清了，她左边额角上，那颗特别可爱的红痣。
“怎么样，现在相信我是人了吧？”
见他不再害怕自己，她咧开嘴角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，充满希望地握紧了小拳头，“小弟弟你放心，姐姐一定会带你出去哒！”
同样身处阴森可怖的幽深胡同，同样感到无比的害怕，她身上还伤痕累累。
可是，这些阴暗的东西，始终无法侵蚀她那颗明朗乐观的心。
而她脸上，那略显丑陋的笑容，也成为了那个夜晚，最耀眼、最温暖的一道风景。
……
手机震动的声音，将谢黎从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中，拉回到了现实。
他伸出手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。
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名字，他的眸光，瞬间变得阴沉下来。
谢雨。
“小黎，是我。”电话里，传来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。
谢黎冷笑一声，语气冰冷地说道：“我还没瞎。”
对于他略带刻薄的话语，谢雨似乎早已习以为常，一点也不生气，反而笑着说道：“这周日，我会到S市，齐平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？到时候，记得腾出时间。”
“谢雨总难得大驾光临S市，是不是还得安排公司众人夹道欢迎，为你接风洗尘？”谢黎的语气中，充满了嘲讽。
“你别顾着挖苦我了，我这次可是身负着老爷子的重任来的，身不由己啊。谁让你当初非要跑到S市读书，还一去三年不回家来着？我去了S市，要是没见着老爷子的宝贝金孙，他又该骂我办事不力了。”谢雨开玩笑道。
然而，对于她的调侃，谢黎的眼里，一点笑意都没有。
“还有事吗？没事我挂了。”他的声音，冷得像一块寒冰。
“啧，好歹我也是你姑姑，你小子就不能对我有点耐心吗？”谢雨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谢黎对这句话的回应，就是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。
通话结束后，卧室再次恢复了安静。
然而，他眼底的情绪，却是戾气翻涌，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。
胸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，他下意识地想要将手中的东西狠狠地扔出去，发泄心中的怒火。
手臂都抬起来了，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，自己抓在手中的，是那条陈旧的头绳，又悻悻地把手放了下来。
看着手中，已经严重褪色的头绳，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把它捡回来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珍藏它十几年。
明明头绳的主人，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。
不过，想起秦茗，他又想起了今天在餐厅里，她苦着脸，向他诉苦最近的倒霉遭遇。
算了，看在当年她帮过自己的份上，就再帮她一次吧。
谢黎重新拿起手机，拨通了齐平的电话。
“小谢总，您有什么吩咐吗？”
齐平很上道，知道这位小爷，不会平白无故地找自己。
谢黎垂着眼眸，语气淡淡地说道：“明天早上，你去警局一趟。”
齐平一惊，声音都变了：“去、去警局？”
“小谢总，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？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我穿小鞋，造谣我窃取公司机密了？天地良心，小谢总，我对您，对公司，忠心耿耿，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！您不要被那些小人的谗言误导了啊！”齐平的声音中，充满了惊恐和委屈。
谢黎：“……”
他的太阳穴，狠狠地跳了跳，“闭嘴蠢货，谁让你给自己加戏了？”
“……哦。”这位小爷还愿意骂他，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。
齐平放心了。
“你明天早上去警局，帮我问一下一个案子的进度，适当的时候，可以给他们一点压力。”
省得他们见秦茗人没事，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。
齐平眨了眨眼睛，更加好奇了，“什么案子啊？”
……
秦茗跟谢黎道别后，没有回学校宿舍，而是直接打车，去了苏清秋的家。
她打开衣柜，从最里面的角落里，搬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。
秦茗看着匣子里，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，紧紧地抿住了嘴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