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旧梦

直到空空如也的碗底显现，司珉才缓缓抬起头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探寻：“你什么时候，厨艺变得这么精湛了？”记忆里，大学时期苏秦宁的手艺简直可以用“惨不忍睹”来形容。

苏秦宁眼帘低垂，巧妙地掩饰住眼底复杂的情绪，语气平静而疏离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：“我有些疲惫了，你该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。”话语间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，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，将两人隔开。

司珉没有再无谓地纠缠，只是在转身离开房间的前一刻，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：“你的医术，是在M国的那三年里，他教你的吗？”空气仿佛凝结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。

苏秦宁的身体微微一僵，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，轻声道：“你认为是，那就是吧。”曾经，她最迫切想要澄清的，就是她与司珉口中那个“他”的种种瓜葛，可那时的司珉，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。他切断了所有与她有关的联系，当她历经千辛万苦，终于有机会站在他面前，想要当面解释清楚的时候，换来的依旧是他的冷漠和回避。

如今，她已经决定放手，不再执着于过去，解释的机会却突如其来地降临。然而，此时的她，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倾诉的欲望。这世间的事，莫过于此，充满了令人无奈的讽刺！

“连解释，都懒得做了吗？”司珉微微侧过脸，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，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。

“是！”苏秦宁语气决绝，没有丝毫的犹豫。“砰”的一声，房门被重重地关上，阻隔了两个世界。

苏秦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，紧紧地攥着门把手，一股钝痛在心底蔓延，煎熬着她的神经。门外，司珉的身躯僵硬地伫立着，竭力隐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，微微颤抖。

一扇薄薄的房门，仿佛让时间静止，将空间彻底隔绝，也成为了横亘在两人之间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无论他们曾经经历过怎样轰轰烈烈的爱情，都无法再回到过去。

……

第二天上午十点，钟叔果然如司珉所说，准时来到别墅，接他们回老宅。苏秦宁对钟叔的态度依旧是客气而礼貌的，毕竟他是司家为数不多，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她摆过脸色的人。

车上，钟叔热情地与他眼中的小两口闲聊着：“我就说老太太是瞎操心，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，根本就信不得，少奶奶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？”

苏秦宁心知肚明，钟叔这是在委婉地提醒她，司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她和季之宴的“绯闻”，虽然老太太明面上不相信，但心里难免会有些疑虑，让她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，于是她也善意地顺着钟叔的话回应道：“嗯，还是钟叔您明察秋毫。”

钟叔听了，笑得更加开怀，转过头又对着司珉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少爷，你看少奶奶多懂事明理，可比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强多了，你要是把人给气跑了，到时候可就追不回来了！”

除了司家的长辈，恐怕也就只有从小看着司珉长大的钟叔，才敢这样没大没小地对他说话了。司珉听了钟叔的话，不仅没有生气，反而感到一阵苦涩涌上心头。现在这情况，可不就是“追不回来了”吗？

越想越不是滋味，司珉脸色阴沉地抱怨道：“钟叔，你还是专心开你的车吧！”

“哼！你小子这臭脾气，还真得有个人好好磨磨！”钟叔丝毫不惧怕司珉的黑脸，转过头来，对苏秦宁说话的语气反而温和了许多，“少奶奶，你也不要太惯着他了，不然他不仅眼睛不好使，连心都快瞎了，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牵着鼻子走！”

“哎哎！我说两句还说不得了？把隔板升起来干什么？真是越来越小气……”

钟叔絮絮叨叨的抱怨声被隔板阻隔后，司珉的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下来。然而，苏秦宁的心绪却难以平静，她暗自思忖着，到底该如何应对司老太太。

像以前那样逆来顺受，听之任之，自然是不可能的了，但如果真的像对待司珉一样，以强硬的态度回应，万一真的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，也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。

一路纠结，思绪万千，当她再次踏入司家老宅的大门时，却意外地发现，司老太太并没有为难她，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外面那些纷纷扬扬的绯闻一般，只是招呼他们小两口一起吃饭。

司珉的父母和叔伯们，要么身在外地，要么还在忙于工作，基本上都要明天才能赶回来。硕大如园林一般的宅邸，佣人倒是很多，真正上桌吃饭的主人，却只有他们三个人。

一想到司老太爷去世后，大多数时候，司老太太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栋空旷的宅子里，苏秦宁的心底，突然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。

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，苏秦宁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和清醒，她第一次在他们都还没吃完饭的时候，就起身说道：“奶奶，我吃饱了，先回房休息了。”

换作从前，苏秦宁如此无礼的举动，司老太太早就开口训斥了。可是今天，司老太太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，也跟着起身说道：“正好，我也吃饱了，你跟我到房间里来一趟。”

苏秦宁本想拒绝，但转念一想，如果能够提前熟悉一下司老太太房间里的情况，或许能为明天盗取婚书的计划做好准备，于是她便乖巧地跟在司老太太身后，上了楼。

进门后，司老太太竟然毫不避讳地当着苏秦宁的面，打开了自己卧室里的保险箱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分外精致的紫檀木盒子，递到苏秦宁面前，眼中难得地流露出几分笑意：“打开看看。”

苏秦宁犹豫着打开盒子，刹那间，眼中的惊艳之色根本无法掩饰：“奶奶，这是……”

“宋代百鸟朝凤的整套首饰，世间仅此一套，现在应该在京城博物馆里珍藏着。”司老太太缓缓说道，“其实我们司家也传承了一套。你身为司家未来掌权人的妻子，这是你应得的。明天出席宴会的时候，你就选几件戴上吧。”

司老太太凝视着这套首饰，眼中充满了对故人的眷恋，“怎么样？喜欢吗？当初你爷爷把它们送给我的时候，我也高兴得像个小姑娘一样。”

这套首饰，确实美得令人窒息！它不同于市面上那些浮夸或者造型奇异的首饰，它的每一分、每一丝美丽，都凝聚着能工巧匠们精雕细琢的匠心。从头冠到贴面、从步摇到金簪、从手镯到戒指……无论是材质还是用色，都是绝无仅有，浑然天成。

随便拿出一款，放到拍卖会上，恐怕都会引起无数名流争相抢夺，拍出天价！苏秦宁觉得，如果说古代的妃嫔们会为了争夺这些珍宝而争风吃醋，那也一点都不夸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