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7章 孽海情深

饭毕，知识范围绅士地将他们送回酒店，本欲驱车离去，阿树却如牛皮糖般黏着他，执意要跟他回家小住几日。

往昔，钟芸鸫因工作缠身，阿树便时常叨扰知识范围，由他悉心照料。

故而，对于阿树的请求，钟芸鸫并未过多迟疑，便颔首应允。临别之际，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阿树，要乖巧听话，记得睡前刷牙，早点进入梦乡云云。

阿树则如小鸡啄米般，连连点头应允。

修靳默的眼底，则分明闪过一丝忧虑。然而，见钟芸鸫如此放心，他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不安，强迫自己不去多管“闲事”。毕竟，在他缺席的那两年多里，多亏了知识范围的悉心照料。

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，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。

待阿树被知识范围带走后，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，独享这难得的二人世界。

出乎意料的是，钟芸鸫竟主动提议，要去附近的街头走走。修靳默闻言，自然是喜出望外，他紧紧牵着她的手，开始了在异国街头的漫步。

两人信步走在充满异域风情的街道上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，宛如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。

他们甚至自然而然地聊起了恋爱时的甜蜜趣事，而这些话题，竟是钟芸鸫主动挑起的。

如今的修靳默，早已不敢轻易提及过往，生怕勾起她那些伤心的回忆。

既然她能如此自然地提起，那他便顺着她的话头，娓娓道来。

世间之事，往往是说开了，便不再那么令人难以释怀。

最终，钟芸鸫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疑问，轻声问道：“如果时光倒流，你知道我们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，你当初还会奋不顾身地跳下湖去救我吗？”

修靳默闻言，沉吟了许久，方才缓缓答道：“如果能够回到过去，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你，也会义无反顾地带你走出那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，更会毫无疑问地与你相爱。只是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修靳默微微一顿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
“只是……无论你信与不信，我绝不会选择伤害你。”修靳默说到此处，声音竟有些哽咽。

“冬冬，我错了，我真的错了。我一步错，步步错，做出了让我追悔莫及的决定，那就是伤害你。”

“我一边伤害你，一边又不想让你离开我，用仇恨在你我之间画地为牢，禁锢了你，也囚禁了我自己。”

“其实，后来我也渐渐明白了，母亲的自杀，是她作为一个成年人的选择，与旁人并没有决定性的关系。”

“可是，当时的场景……却在我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。无数个午夜梦回，我总能听到母亲在我耳边低语：都是钟芸鸫害的，是她害的我自杀，钟芸鸫是你的仇人……”

“我快被逼疯了，后来我不得不承认，我母亲偏执的疯狂，其实是一种病态的表现。”

“我没有能够挽回她，更没有能够挽回你，这是我做人的失败。”

“呵呵，你或许想不到，我也曾去看过心理医生，我被诊断为患有重度「躁郁症」，与你和母亲的病，仅有一字之差，但性质却截然不同。”

“很多时候，我无法控制自己，控制不住地想要伤害你，然后又在事后懊悔不已，如此往复，恶性循环。”

“其实，有好几次我都动了放你自由的念头，可是最终，不知是不是我那变态的占有欲作祟，总是在临说出口之前，又后悔了。”

“直到我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那段时间，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，空无一物，一片虚无。当时我很慌，因为我的身边没有你。”

“那一刻，我才真正意识到，我的人生不能没有你。不是因为什么偏执，也不是因为变态的占有欲，仅仅是因为……我爱你，我离不开你。”

钟芸鸫听到修靳默这久违的三个字，内心一片怅然，此情可待成追忆，只是当时已惘然。

修靳默继续说道：“直到现在，我才明白，我们最好的结局，就是……我放你走，我们从此江湖相忘，还你平静的生活。”

“但对不起，冬冬，我真的做不到。”这就是修靳默的偏执所在。

钟芸鸫闻言，只是淡淡一笑，并未作答。

他对她的爱，很深，却也畸形。

那么，她对他的爱呢？

是不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之后，早已被消磨殆尽？

如果修靳默此刻问钟芸鸫，她或许会如实回答：“对不起，我不知道。”

但他没有问，她亦没有说。



夜幕降临，他们在酒店里疯狂地缠绵，钟芸鸫这一次出乎寻常地投入与主动，这让修靳默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惊喜。

钟芸鸫似乎还嫌他不够专心，竟用小牙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疼得他浑身一激灵。

“专心点儿……”她娇媚地说。

修靳默的回应，则是一个又一个深情的吻，他虔诚地膜拜着她的身体，细细地亲吻着她美丽的胴体。她热情地迎合着，甚至主动引领着他。

在一波又一波灵与肉的颤栗中，修靳默产生了一种“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风流”的感触。就算钟芸鸫此时要吸食他的骨髓，要了他的性命，他也会心甘情愿。

但他知道，她心软，不会那样做的。

一夜纵情，两人一直折腾到天色微亮，才彼此深情相拥，沉沉睡去。

待到醒来时，已是日上三竿。修靳默连雷打不动的十公里晨跑，都懒得去做了。可见昨夜，两人是何等的放纵。

起床后，两人在恬静温馨的氛围中，一起享用了早餐。期间，钟芸鸫给知识范围打了个电话，询问阿树的情况。知识范围说阿树非常乖巧，他都有些舍不得把他还给她了。

钟芸鸫闻言，笑了，发自内心地笑了。

阿树开心的模样，就是她一切快乐的源泉。

但修靳默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，被知识范围“霸占”太久，还是决定今天就把他接回来，休整一天后，便飞往英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