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囚笼

“唉……”修云北的叹息声，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，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钟芸鸫，缓缓说道，“如果有一天，你改变主意，想要逃离这里，我会尽我所能帮你。”

钟芸鸫抬起头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，嘴角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，“好啊，谢谢你。”这声感谢，是发自内心的。

傍晚，修靳默依旧准时回到了家，餐桌上，钟芸鸫主动提起了白天修云北来访的事情。

“你们都聊了些什么？”修靳默看似随意地问道，深邃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。

“他给我讲了许多在国外交流、写生的趣事，”钟芸鸫回忆着，语气轻快，“讲得绘声绘色的，挺有意思的。”

“你羡慕了？”修靳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
钟芸鸫放下筷子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，“如果我说‘是’，你会生气吗？”

修靳默抬眼，目光如炬，直直地射向她，“我有什么可生气的？当初我可没逼着你自断手筋。”这是自那件事发生后，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这个本以为是禁忌的话题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。

钟芸鸫脸色瞬间苍白，她低下头，默默地吃着饭，不再作声。

“怎么？戳到你的痛处了？”修靳默似乎铁了心要和她过不去，语气咄咄逼人。

“嗯。”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虚伪地否认，只是轻轻应了一声。

“是你自找的。”修靳默冷冷地抛下这句话，便放下碗筷，起身走进了书房，留下钟芸鸫独自一人面对着满桌的饭菜。

不愉快的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，钟芸鸫心里说不出的难受。

她不明白，为什么每次她兴致勃勃地提起修云北，都会惹得修靳默不高兴。她也不想再去深究，毕竟现在修靳默的心思深不可测，犹如海底针。

深夜，修靳默突然告知钟芸鸫，他要乘坐半夜的飞机去国外出差，预计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，让她帮忙收拾行李，并嘱咐她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联系他的助理郑杨。

听到这个消息，钟芸鸫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，而这个表情，又让修靳默感到十分不悦，他走的时候，重重地摔上了门。

修靳默这次出差，肩负着重任，他是去拜访之前被白松曜挖走的重要客户，董事会上下都在密切关注着这次出差的结果。

他的父亲修栗，也对此事不置可否，只是冷眼旁观。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，冷漠得令人唏嘘。

在去机场的路上，修靳默的心情开始变得烦躁不安。他不在的这一个月，钟芸鸫一个人在家，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情？他甚至想把她一起带走，但碍于周围都是董事会那些老狐狸的眼线，只能作罢。

所以，他只能把得力助手郑杨留下，以备钟芸鸫有任何突发状况。但他刚才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这件事，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，那就是任何事，无论大小，都可以去找郑杨。

他还是觉得不放心，于是直接给郑杨打了个电话，再三嘱咐他一定要密切留意钟芸鸫的日常动向，出现的方式要巧妙自然，每天吃了什么，做了什么，见了什么人，都要详细地向他汇报。

郑杨听了，心里直呼：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监视吗？老板，你干脆让我住你们家得了，要么在你家里安个摄像头，要么在夫人身上放个追踪器，不然我以什么理由每天“巧妙”地出现在她面前啊？

但这些话，他只能在心里想想，嘴上却恭敬地说道：“好的，修总您放心。”挂断电话后，他开始感到头大。

郑杨确实“不辱使命”，每天都以各种理由在钟芸鸫面前晃悠。不是送上精心准备的早餐，就是主动充当她的司机，要么就是陪她聊天解闷。

他和她之间，能有什么可聊的呢？难道要尬聊吗？

终于，钟芸鸫忍无可忍，开口问道：“修靳默给你的命令究竟是什么？”

“没有，夫人您误会了，”郑杨连忙摆手，语气诚恳，“修总只是说不放心您，让我时常过来照应一下，看看您有什么需要。如果给您造成了困扰，我深感抱歉。”

“那你每天都给他汇报些关于我的什么事情？”钟芸鸫紧追不舍地问道。

“谈不上是汇报，”郑杨小心翼翼地回答，“其实就是给修总吃一颗定心丸，告诉他您每天都生活得很好。”

“我每天干了什么，吃了什么，见了什么人，你是不是都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修靳默？”钟芸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。

“额……没有这么细节，您也知道修总最近出差非常忙。”郑杨试图蒙混过关，但事实上，他确实事无巨细地汇报着。他赶紧转移话题，“今天您有什么安排吗？我可以送您过去。”

“不用了，我今天和云北约了喝咖啡，你要一起去吗？”钟芸鸫假意邀请道。

“我可以送您到约定的地点，你们结束以后给我发微信，我再来接您。”郑杨公事公办地说道。

“你每天都没事儿做吗？我记得你是参与到公司决策管理工作的啊，怎么现在变成生活助理了？”钟芸鸫感到无语至极。

谁说不是呢！郑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修靳默。“修总不在的这段时间，我被调过来多照顾您一些。”

“另外，您怀孕了，还是少喝点咖啡吧。”郑杨又补充道，他感觉自己最近就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。

“谢谢你的提醒，少喝一点没事的，那我换下衣服，我们一会儿出发吧。”钟芸鸫也不想再为难他了。

修靳默出差这半个月以来，只给她打过一次电话，大概是喝多了之后打来的，问的也无非是她每天都做了什么，吃了什么，他们俩现在已经到了只能聊这些“安全话题”的地步了，真是令人唏嘘。

可曾经的他们，是无话不谈的。

虽然修靳默一直话很少，但她会一直“疯狂输出”，每天和他分享各种信息：网红打卡地集锦、沙雕笑话、娱乐八卦、对业界大神作品的感悟、日常的心情……百无禁忌。

而他也会认真地看，仔细地聆听，适时地给予回应，表达自己的看法。

她所有的提议，他几乎都会说“好”。她对画画梦想的热忱之情，他也都能感同身受。修靳默的艺术鉴赏能力非常好，且眼光毒辣，经常能对她的画作提出一针见血的“建议”。她以前画完一幅作品，第一个就会和他分享，说自己的创作想法，并认真听取他的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