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囚笼

类别:现代言情 作者:字数:2191更新时间:25/08/04 00:49:36

“真遗憾,你又捡回了一条命。”低沉的嗓音带着嘲讽,如同淬了冰的刀锋,直刺入钟芸鸫的耳膜。

循声望去,修靳默那张俊美却阴沉的脸庞映入眼帘,他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,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闹剧。

钟芸鸫凄然一笑,目光落在自己无力垂下的右手上,那里曾经是她梦想的摇篮,如今却只剩下一片麻木。“是啊,命是捡回来了,不过代价有点大。”

修靳默眯起眼睛,锐利的目光如同猎豹般紧紧锁定着她,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。

“废了。”钟芸鸫轻声说道,语气却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释然。“我本来也没想过要死,只是,这只手…再也握不住画笔了。”她抬起头,迎上修靳默探寻的目光,笑容愈发深刻,仿佛在嘲讽着命运的捉弄。

修靳默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,他明白了钟芸鸫话中的含义。

他怎么会忘记呢?曾经,在他们最甜蜜的时光里,她曾无数次在他耳边轻语,诉说着绘画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。

画笔是她人生的救赎,是照亮她灰暗生命的光芒,是她精神世界里不可或缺的氧气。

他曾陪伴她,看着她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,废寝忘食,如痴如醉。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热爱,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。

而现在,她却亲手扼杀了这份热爱,用她精神上的生命,来换取她腹中孩子的生存机会。

“你真是个疯子!”修靳默咬牙切齿地说道,他猛地站起身,用力踢开身下的椅子,发出刺耳的声响,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。

“靳默,”钟芸鸫望着他决绝的背影,声音带着一丝恳求,“该我赎的罪,我以后会慢慢赎,可是这个孩子…他是无辜的,我不能妥协。”

接下来的半个月,钟芸鸫都住在医院里,修靳默始终没有出现。

她开始幻想,或许他这次真的妥协了,或许他真的愿意给她和孩子一条生路。

但她不敢掉以轻心,一出院,便匆忙订购了一张飞往墨尔本的机票。

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,总会多一份安全感吧,至少可以暂时躲避这场无休止的折磨。

钟芸鸫抵达机场,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顺利。就在她排队准备办理值机手续时,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——

“太太,修总让我来接您回家。”

是修靳默的助理——郑杨。

钟芸鸫的心猛地一沉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“郑杨,我只是想回澳洲休养一段时间,我会和修靳默说的。”她强压下内心的恐慌,故作镇定地说道。

“太太,您还是回去和修总当面说吧。”郑杨的脸上依旧挂着谦卑的笑容,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。他转过头,对着身旁两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镖使了个眼色,“还不帮太太拿下行李?”

两位保镖立刻会意,齐声说道:“太太,得罪了。”随后便不由分说地抢走了钟芸鸫的行李箱,强行“请”她离开了机场大厅,塞进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S800。

车辆在机场高速公路上飞驰,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。

钟芸鸫的心越来越沉,她知道,一场新的暴风雨,即将来临。

当她推开家门的那一刻,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感到一阵窒息。

满地的狼藉,散落的碎片,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。

呵,多么熟悉的画面啊!

结婚一年多以来,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。

修靳默冷漠地坐在沙发上,目光如刀般射向她,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。

钟芸鸫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,而是在距离修靳默几米远的地方,缓缓地坐在了地上。

“我以为,你默认我可以生下这个孩子。”她低着头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两滴晶莹的泪珠砸落在厚厚的地毯上,瞬间便消失不见。

“你知道,我为什么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吗?”钟芸鸫抬起头,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。

“因为在这个世界上,我只剩下他了。结婚这一年多以来,你总是自顾自地对我发泄,我只能长期服用药物来缓解痛苦,这对身体的伤害很大,医生说我很难再怀孕了。”

“或许是缘分吧,那次…我们…我忘记吃药了,他就来了。我知道,我们这样的关系,不适合有孩子…再多一个牵绊。”

“你说我自私也好,说我疯了也罢,说我自讨苦吃也行,我还是想留下他。”

“我很孤单,我真的太孤单了。”钟芸鸫喃喃自语着,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倾泻而出。

听完这番话,修靳默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,眼神复杂难辨,让人无法猜透他此刻的想法。

“不如…我们离婚吧,”钟芸鸫鼓起勇气,再次开口,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,“放了我,也放了你自己。我保证,我会永远消失在你的眼前。”她的心,也在这一刻,狠狠地抽痛着。

“你休想!”修靳默听到钟芸鸫说要离开他,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慌。

“你想带着我的孩子去哪里?!没有我的允许,你休想踏出这栋房子一步!”他怒吼道,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。

“除非你想要了我的命,”钟芸鸫平静地说道,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决绝,“不然在报复我的同时,你也会深陷痛苦之中,这是一种相互折磨,靳默。”

修靳默没有再理会她,他猛地摔门而去,留下钟芸鸫独自一人,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。

坏消息是,她被软禁了。但好消息是,他好像…默许了她留下这个孩子。

钟芸鸫是在怀孕一个多月左右的时候发现的。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月经不调,毕竟长期服用事后药,对身体的伤害很大。

那次“月经”的量特别少,她以前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,所以并没有太在意。但不知为何,她鬼使神差地去了医院做检查,结果却让她震惊不已——她怀孕了。

那不是月经,而是先兆性流产的表现。

医生当时问她:“这个孩子,你到底要,还是不要?”

她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,内心一片混乱,只是茫然地回答道:“顺其自然吧。”

医生严厉地训斥她:“你要端正你的态度!要,就保胎!不要,就流掉!没有顺其自然这一说!”

她本能地回答了一句:“要。”

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,却在多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永远地离开了她;修靳默对她也由爱生恨,她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,甚至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。

虽然知道留下这个孩子是一个错误又艰难的选择,但她义无反顾。

幸好,修靳默那两个月一直在国外出差,胎儿也顺利度过了前三个月,现在相对稳定了。原本她还想尽量多隐瞒一些日子,产检单她一直藏在二楼的画室里,修靳默婚后从未踏入过那里,她不知道他那天为什么会进去,又为什么会看到那张单子。

但她不敢问他。

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,钟芸鸫看着自己残废的右手,无奈地笑了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