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罪孽

“靳默，我…我求你！”钟芸鸫的声音破碎而颤抖，双膝重重地跪在地板上，死死抱住面前男人的腿，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生怕被无情地踢开。“求你，留下这个孩子吧！”

她心知肚明，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。他，是绝不会允许她留下这个孩子的。

因为，她欠他母亲一条命，血债血偿。

“这…这也是你的孩子啊…”钟芸鸫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，泪水和鼻涕糊满了整张脸，显得狼狈而扭曲。她放低姿态，近乎哀求。“用我的命，换宝宝的命，好不好？先让我生下来…好吗？”

修靳默始终沉默，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，眼神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。

眼前的他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深爱她的修靳默了。他如同一个冷酷的债主，前来向她讨债，一条用命偿还的血债。

他之所以留着她的命，不过是为了慢慢地折磨她，让她在痛苦中走向死亡。

为了腹中的孩子，她不能坐以待毙！钟芸鸫猛地站起身，踉跄地冲进厨房，抓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。

“你想干什么？给我放下！”修靳默终于爆发出一声怒吼，震耳欲聋。

两人隔着客厅和厨房，遥遥对峙。一个眼神决绝，一个怒火中烧。

“要不…我先付个‘预付款’怎么样？”钟芸鸫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，笑容中带着疯狂，带着决绝。紧接着，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刀，朝着自己的右手腕狠狠地划了下去。

鲜血喷涌而出，她竟然硬生生地挑断了自己的手筋！

一切发生得太快，修靳默根本来不及阻止。

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咆哮着冲到钟芸鸫面前，夺下她手中的刀，狠狠地摔在地上。他双手颤抖地捂住她血流如注的手腕，手忙脚乱地扯出一整盒纸巾，试图止血。

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，刺激着他的眼球，他几乎要崩溃。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无意识的低吼，那声音像是受伤野兽的悲鸣。

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和超高的智商，在这一刻统统溃不成军，无影无踪。

眼前的画面，与当年他母亲割腕自杀的场景重叠在一起。那段痛苦的回忆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袭来，再一次扼住了修靳默的咽喉，让他几乎窒息。

幸好，救护车来得及时。医护人员冲进门，修靳默眼前一黑，直挺挺地昏了过去。

虚弱至极的钟芸鸫，甚至还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和医生打招呼：“医生，麻烦你们了。没事儿，我死不了。”

她顿了顿，又笑着补充道：“我老公也没什么大事儿，他对割腕有PTSD。”她笑得苍白而虚弱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。

医护人员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，他们冷静而专业地为钟芸鸫进行基础的止血包扎，然后兵分两路，分别将修靳默和钟芸鸫抬上救护车。

“幸好今天来的人手充足。”一个年轻的医护人员长舒了一口气，对同伴说道。

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，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：“豪门恩怨深似海，狗血剧情天天有。”

修靳默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。护士还没来得及询问他的感觉，他就猛地拔掉手上的针头，跌跌撞撞地往外冲，嘴里不停地喊着：“钟芸鸫？钟芸鸫呢？钟芸鸫！”他就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，莽撞而迷茫。

几个身强力壮的医生费了好大的劲，才把他“押”回病房。

一位身穿白大褂，头发花白，颇有威严的老者匆匆赶来，对着修靳默就是一顿训斥：“胡闹！简直是胡闹！”

“韩伯伯，她呢？她…怎么样了？”修靳默的声音颤抖着，充满了焦虑。

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，这会儿刚睡着，先别去打扰她。”韩钊有些含糊其辞地说道，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。

修靳默这才感到一阵眩晕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扶着病床的边缘，缓缓地坐了下来。

“我们的事儿还没完呢…”他喃喃自语，声音低沉而嘶哑。

“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事，在瞎折腾什么。既然住进了我们医院，就必须配合医生治疗！”韩钊摆出了院长的威严，不容置疑地说道。

修靳默最终还是配合地接受了韩钊给他安排的各项检查，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。

但他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焦躁，不顾主治医师的阻拦，急匆匆地赶往钟芸鸫的病房。

他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，看到钟芸鸫静静地躺在病床上，双眼紧闭，嘴唇没有一丝血色。她的右手腕上缠着厚厚的医用纱布，留置针还扎在手背的皮肤里。

修靳默轻轻地拉开一张椅子，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。他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，凝视着钟芸鸫微微颤动的睫毛。

“别装了。”他语气冰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
钟芸鸫缓缓地睁开双眼，望向修靳默。她不需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在装睡，他们之间纠缠了这么多年，早已对彼此的一切都了如指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