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水晶之恋

少女静静地坐在那里，一手支颐，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儿，她眼中倾泻而出的爱意，仿佛要将人溺毙，比夜幕中闪烁的星辰还要璀璨夺目。
一曲终了，那段动听流畅的旋律依旧在大厅里回荡，经久不散。
江幻珊缓缓转过头，一抹浅蓝色的光芒瞬间撞入他的眼帘。
那少女肌肤胜雪，吹弹可破，与这如梦似幻的浅蓝色相得益彰，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。笼罩着一层蓝色薄纱的白色吊带，轻柔地环绕覆盖在她的肩颈，一袭长及膝盖的裙子，将她那线条优美的小腿衬托得更加光洁如玉。
窗外，斑驳的金光倾洒而下，将款款而来的少女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之中，细碎的光影在她裙摆上跳跃流淌，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她身处光芒之中，还是她自身便在熠熠生辉。
这条裙子，五年前穿在尚未完全长开的温祈身上，虽也娇俏可人，但总带着几分稚嫩。如今，却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，完美贴合。
江幻珊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，呆立在原地，过了许久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由衷赞叹道：“真美。”
眉梢眼角，都饱含着惊艳与爱慕。
江幻珊陷入回忆，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：“以前你总是缠着我弹钢琴，然后就喜欢伴着这首曲子跳舞。”
脑海中浮现出昔日少女轻盈灵动的身影，他凝视着温祈，柔声道：“你忘了自己以前还会跳舞了吗？”
温祈藏在身侧的双手，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，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，她故作讶异地摇了摇头，眼神纯真无辜。
江幻珊的神情微微一滞，他垂下眼帘，轻声低喃：“是啊，你失忆了，把这些都忘得一干二净了。”
温祈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反常，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，江幻珊又从身后拿出一个被小心翼翼包裹着的礼盒。
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解开缠绕的丝带，一个精致华美的八音盒便呈现在眼前。
这个八音盒，当真是美轮美奂。深褐色的木质底座，古朴而简约。上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，而水晶球里，竟是一对栩栩如生的小人儿。
男孩身着笔挺的西装，系着精致的领结，端坐在琴凳上，指尖轻盈地在琴键上跳跃；女孩则穿着一袭飘逸的蓝色舞裙，在舞台上优雅地舒展着身姿，摆出一个优美的舞蹈动作。
轻轻拨动八音盒背后的发条，水晶球里的世界仿佛瞬间被赋予了生命——男孩的手指开始灵动地弹奏，悦耳动听的钢琴曲缓缓流淌而出，女孩的舞姿也随之变得连贯而流畅。五彩缤纷的光芒在透明的水晶球中缓缓流动，细碎的亮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……
温祈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内心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。
江幻珊缓缓说道：“这是你送给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。”
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回想起那段尘封的记忆：那时，方慧琴和温茹母女二人刚进入温家不久，温祈对这对心怀叵测的母女充满了厌恶。然而，这对母女却极其善于伪装，总是以柔弱可怜的姿态示人，反而衬托得温祈咄咄逼人，蛮横无理。
那时的江幻珊，被温祈缠得紧紧的，又碍于她的身份，无法彻底摆脱她。因此，他对温茹总是百般维护，在温祈面前却总是冷漠挑剔。
有一次，因为温茹，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。江幻珊冷言冷语地讽刺温祈嚣张跋扈，气得温祈眼眶都红了。
“江幻珊，你就是……仗着我喜欢你吧。”
心爱的少年为了自己讨厌的人而讽刺自己，这对于向来骄傲的温祈来说，无疑是莫大的羞辱。然而，平日里睚眦必报的温大小姐，在他面前却毫无办法，只能委屈地红了眼眶。
江幻珊神色淡然地瞥了她一眼，语气冷漠：“我又没逼你喜欢我。”
说完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，只留下少女孤零零地站在原地，黯然神伤。
那次，是两人冷战时间最长的一次，足足有一个多月，温祈都没有主动来找他。朋友们都纷纷打趣江幻珊，说他这次总算可以解脱了。
年少的江幻珊原以为自己听到这话时会感到高兴，毕竟这正是他一直渴望的。然而，出乎意料的是，他并没有感到丝毫喜悦，反而涌上了一种自己都无法言说的……心慌。
不久之后，他迎来了十五岁生日，父母为他举办了盛大的宴会，邀请亲朋好友一同庆祝。十五岁的少年，已经出落得风度翩翩，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，宛如一株挺拔清雅的青松。他站在父母身旁，举止得体，礼貌周到地招待着宾客，收下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。
然而，他的内心却空落落的，整晚都忍不住频频地望向门口，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出现。
直到宴会接近尾声时，温祈才姗姗来迟。在场的许多人都认识她，知道她对江家这位公子的死缠烂打。大家原本以为她这次终于死心了，结果却还是来了，于是，不少女孩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，偷偷地打量着她和江幻珊，小声议论着。
这样的场面，温祈早已习以为常。年少的她，敢爱敢恨，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怯。她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，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。
她也从来不惧怕别人嘲笑的目光，往常若是遇到这种情形，她便会大大方方地走到那些嘲笑她的人面前，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。
可是今天，她却没有那个心情。她慢吞吞地走到江幻珊面前，嘟着红润的嘴唇，将手中的礼物递给他：“喏，你的生日礼物。”
几个素来嫉妒温祈的女孩聚在一起，眼神中带着嘲讽的意味。她们深知江幻珊对她的厌恶，等着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何丢脸。
在众人的注视下，江幻珊却一直凝视着对面的温祈。
这段时间，她似乎过得很不好，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，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了大半，一双漂亮的眼睛下面，有明显被纸巾擦拭过的红痕。
温祈这次是真的被气伤了心，她甚至躲在被窝里一边流泪，一边下决心不要再喜欢江幻珊了。今天晚上，她当然知道是他的生日，早在两个月前，她便为他准备好了生日礼物，珍而重之地锁在梳妆台的抽屉里。
可她最终还是来了。在来的路上，温祈都觉得自己也太憋屈没出息了，恋爱脑的温大小姐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，一路都在默默地流眼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