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孽女归

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花，如同尖刀般刮过脸颊，可这些都比不上她内心的冰冷。她，温祈，竟然被污蔑为小偷，还被无情地打伤。家，本该是遮风挡雨的港湾，可在这里，等待她的却是无尽的失望和伤痛。既然得不到丝毫温暖，那不如孤身一人，浪迹天涯。

“罢了，罢了……”她凄凉一笑。

他，温健华，望着女儿决绝的背影，眼眶瞬间湿润。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，淹没了他。他愧对九泉之下的亡妻，更对不起自己的亲生女儿。

另一边，温茹和方慧琴母女俩如坐针毡，噤若寒蝉。尤其是温茹，她才是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。这几日，温祈杳无音讯，温健华的脸色也愈发难看，过去那些惯用的伎俩，如今全都失了效。

“哼，果然，亲生的就是不一样。”温茹心中愤愤不平。

“爸爸！”

这声清脆悦耳的呼唤，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温健华的耳畔。他猛然抬头，循声望去。

“祈祈……”

温健华激动地站起身，脚步踉跄，险些跌倒。

温祈连忙上前搀扶住他。

“爸爸。”

这一声“爸爸”，饱含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，瞬间击溃了温健华内心的防线，泪水夺眶而出。

“欸……”温健华哽咽着应道。

温祈的目光微微一凝，眼前的父亲，鬓角已然斑白，面容憔悴不堪，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。记忆中，父亲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冰冷而疏离，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。她的降生，带走了温健华此生的挚爱。她的母亲，温健华青梅竹马的妻子，不顾温健华的强烈反对，执意要将生的希望留给她，最终难产而逝。

温健华将妻子的死归咎于温祈，是这个孩子夺走了他爱人的生命。

深陷悲痛之中的他，对温祈没有任何感情，便将她丢给家里的老佣人照看。年幼的温祈，懵懂无知，只单纯地相信幼儿园老师所说的那样，爸爸要努力挣钱养家，所以才不能时常陪伴自己。于是，她暗下决心，一定要好好学习，将来挣很多钱，让爸爸可以多陪陪自己。她成了幼儿园里最乖巧的孩子，写字、画画、做游戏，样样都是第一名。她天真地以为，只要足够努力，爸爸就会在家长会上看到她的努力，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乖巧的好孩子。

可爸爸终究没有来。

小小的温祈，笔直地坐在座位上，仰着粉嫩的小脸，不停地望着门口。直到家长会结束，他也没有出现。

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，温祈独自一人趴在桌子上，嚎啕大哭。那是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的伤心和绝望。
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在无数次的失望和泪水中，她终于明白，父亲并不爱她，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。

“没关系。”温祈倔强地擦干眼泪，心中暗暗发誓，既然自己百般努力都无法得到父亲的爱，那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呢？青春期的她，开始逃课、化妆，凭借着优越的家世、姣好的容貌，以及与生俱来的傲气，成为了同龄人眼中不敢招惹的存在，身边总是簇拥着一群追随者。

温健华看到她如此叛逆，心中更加厌恶，试图与她沟通，但父女之间隔阂太深，话不投机半句多，最终只能不欢而散。

而此刻，眼前的父亲，微微驼着背，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慈爱，他轻轻拍着温祈的手，声音颤抖：“回来就好。”

“知道你受委屈了，爸爸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！”

温祈原本已经死寂的心，猛然一颤，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：可惜，这句话我已经不需要了。

她不需要什么公道，她只需要报应！

尽管内心波涛汹涌，但她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感动得快要落泪的样子，将头轻轻靠在温健华的肩膀上，委屈地唤了一声：“爸爸……”

温健华鲜少与女儿有如此亲密的接触，他有些生疏地轻轻拍着温祈的后背，柔声安慰着。

等到温祈的情绪渐渐平复，他才看向一旁惴惴不安的温茹，语气严厉：“温茹！”

“过来，给你妹妹道歉！”

温茹在看到温祈毫发无损地回来时，心中也悄悄松了一口气。虽然她恨不得温祈去死，但她也清楚，一旦温祈出了什么事，这笔账肯定会算到她的头上。

可看到温祈与温健华父女俩如此亲密，她心中嫉妒的火焰便熊熊燃烧起来。自己在温健华面前费尽心思地讨好卖乖，却终究比不过温祈。

方慧琴连忙给还沉浸在怒火中的温茹使了个眼色，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到温祈面前。

“对不起。”温茹咬紧牙关，低着头，语气生硬地说道：“妹妹，是我的错，我不该冤枉你。”

“我……我当时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，才会那么对你。事后，我越想越后悔……”

她声泪俱下地背诵着早已准备好的道歉词，希望能够尽快消除温健华的怒火。

可她还没说几句，就被一双柔软的手臂扶了起来，温祈的声音轻柔而虚弱：“别这样，姐姐，我不怪你的。”

温祈，明明是受害者，脸色苍白，眼圈红肿，额角还贴着纱布，却丝毫不见委屈和愤怒，眼神温柔善良，宽容懂事得令人难以置信。

在旁人看来，对温祈的怜惜之情更甚，而对温茹这个始作俑者的厌恶也更加深了几分。

温茹意识到了这一点，正要继续酝酿情绪，争取博得温健华的同情，却被温健华毫不客气地打断：“好了好了，早知今日何必当初！你妹妹刚回来，身体还虚弱着，你就别拉着她了。”

说着，便揽着温祈的肩膀，径直走开，大声问道：“饭菜准备好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