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午夜惊魂

江新文并未如阮夏所愿，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女士拖鞋，而是拿出了一双男士夏季凉拖，摆放在她脚边。

阮夏微微张开了嘴唇，本想开口询问，却又猛然想起江新文之前说过的话，只能悻悻地闭上。

她目光扫过鞋柜里那几双明显是女款的拖鞋，心中暗自揣测：或许江新文曾经和他的初恋女友同居过，分手之后，他还对她念念不忘，舍不得让别人触碰她留下的痕迹。

看来，他的心里，他的那个初恋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啊，所以才不愿让别人沾染分毫。

那洗漱台上并排放着的另一套牙刷和杯子，估计也是他那位初恋的专属吧。

阮夏的思绪又飘向了日记本里，江新文用细腻的笔触描绘出的那个她，美好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。

“你和你初恋是怎么分手的啊？”阮夏的问话直截了当，丝毫不担心会触及到对方的痛处。

江新文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。

虽然他一言未发，阮夏却仿佛听到了他无声的警告——“你的话，最好少一点。”

她嗫嚅着嘴唇，小声辩解道：“我不是说了要帮你追回你的初恋吗？我当然要对她多了解一些啊。”

江新文默默地给她拿来了拖鞋，然后又去洗了洗手，这才重新端起那杯水，继续喝着。

他看着眼前这个拙劣地演戏的女孩，声音低沉而严肃：“你想发烧吗？”

阮夏拉了拉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衣服，低头看了一眼，再次抬眼看向江新文时，神情中带着一丝委屈：“你又没给我买睡衣。”

只买了那几件厚厚的棉袄，难道要让她真空上阵吗？

江新文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，他偏过头，试图避开阮夏的视线，却无意中注意到了她膝盖上那块已经泛白的伤口，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，“医药箱在柜子里，你自己拿，我睡了。”

阮夏看着他只喝了一口的水杯，心里暗自嘀咕：好奇怪，为什么江新文总是躲避她的目光？

她默默地走进浴室，迅速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，简单地擦干身体后，直接套上了江新文给她买的那件长款羽绒服，纯黑色的基础款式。

这件衣服的风格，与阮夏那张巴掌大小、稚嫩又充满朝气的脸庞，显得格格不入。

阮夏在浴室和客厅里来回走了几圈，却没有发现一面镜子，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：“他长得这么帅，都不照镜子的吗？”

她只好将落地窗当成了镜子，却看到上面的自己被那件长款羽绒服包裹成了一个臃肿的粽子，顿时感到一阵绝望，“还好家里没镜子，眼不见为净。”

她走到玄关处的柜子旁，取出了医药箱，然后蹲在沙发旁边，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。

同时，她也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江新文的家。

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，客厅的落地窗外，连着一个露天阳台。她的目光又转向了客厅对面，用玻璃隔断的厨房，厨房里面竟然一尘不染，干净得不像话，完全没有一丝做饭的痕迹，甚至连一口锅都没有。

阮夏再次开始胡思乱想，或许，江新文的初恋女友就是因为他根本不会做饭，才选择离开的吧。

她又开始好奇，那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孩呢？

从日记本上的描述来看，她似乎是个无论做什么都能感到快乐的人。日记本上还记载着，她考试考砸了也会笑着说，这次考差了，下次进步就更容易了；考好了也会笑着说，回去就能要奖励了。

她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。

再反观江新文，简直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。

阮夏看向窗外寂静的黑夜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，“我肯定还在做梦吧。”

或许，只要睡上一觉，就能醒过来了。
......
江新文醒来时，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，他掀开被子，伸手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些。

阮夏......

江新文见过她无数次笑容，却没有一次是为他绽放的。然而就在昨天，竟然有一个长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，对着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。

他突然开始怀疑，这或许仅仅只是一场梦境。

做完手术后，他直接回到了家，然后沉沉地睡去，才会做那样一个荒唐的梦。

江新文按亮手机屏幕，凌晨三点整。

他轻轻地下了床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。

客厅里亮着灯。

江新文的视线所及之处，只有阮夏的身影。

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那件宽大的羽绒服里，蜷缩着身子，靠在沙发旁，脸深深地埋在衣领里，睡得双颊泛红。

她的手中还紧紧地攥着一根棉签，棉签上还沾着点点血迹。

不是梦，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
江新文缓缓地走到阮夏面前，客厅的落地窗上，映出了两人的身影。

江新文蹲下身子，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庞。

如果她真的是她，那该有多好......

“嗯....”阮夏不安地往衣服里缩了缩，只露出了紧蹙着的眉眼。

江新文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，立即感觉到情况不对劲，他伸出手背，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上试了一下。

滚烫的。

江新文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，准备送到客房去。然而，客房并没有提前开启暖气，显得有些阴冷。

他犹豫了一下，看着怀里紧闭着双眼，眉头紧锁，脸颊透着不正常红晕的女孩。

最终，江新文还是抱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，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，看着她身上那件宽大的羽绒服，正准备给她脱掉的时候，却发现她胸口大片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，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。

他及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，江新文没有再动她的衣服，转身从外面拿来了医药箱，先是给她测了体温，然后又贴上了退烧贴，最后小心翼翼地给她喂了药。

“妈妈.......”阮夏紧紧地攥着他的手，嘴里不知道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。

江新文轻轻地扳开她的手，刚把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台上，又被阮夏一把揪住了衣角。

小姑娘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，眼角还溢出了晶莹的泪光，“妈妈......别不要我......”

“......”江新文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，直到阮夏的手自然松开后，他才悄然离开。
......
“你怎么来上班了？”心外科主任看到江新文出现在办公室时，整个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，“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？”

江新文一边将工作牌夹在领口，一边平静地回答道：“睡一晚上就够了。”

如果不是因为阮夏突然发烧这件事，江新文确实能够精神饱满地投入到工作之中。

“别人都巴不得能多休息几天，也就你不一样。”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，“等你以后成了家，就会开始惦记家里了。”

主任又开始热情地向他介绍起自己的女儿。

江新文礼貌地摇了摇头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我没有结婚的打算。”

不管是谁想要给江新文介绍相亲对象，最终都只会得到这样一句冰冷的回应。

“这么肯定？你就那么惦记着......”主任的话说到一半，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，摇了摇头，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