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1章 不堪

小桃对此深表赞同，用略带感慨的语气说道：“常言道，世人皆羡你飞得高远，唯有父母心疼你是否疲惫。”
耳畔萦绕着他们关于“父母”的讨论，楚宁锡眼帘低垂，沉默不语。
也许这世间当真存在着不爱子女的父母，如同她的双亲……
思绪飘忽间，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。
她抬眸，映入眼帘的是秦辰方专注的神情。
“别再纠结于那些了，”秦辰方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，“说回正事，后续打算如何处理？”
大书清了清嗓子，神情严肃起来：“机场那边已经调取了监控录像，证实吴悠悠确实在水枪中加入了稀释的红油漆，她本人也供认不讳。她本意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袭击你，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危害了公共安全，恐怕难以逃脱法律的制裁。现在关键是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大书意味深长地看了秦辰方一眼。
秦辰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：“有话直说，别吞吞吐吐的。”
大书这才开了口：“关键在于我们这边的态度。上次我们选择了撤诉，这次……”
“这次我们不会出面干涉。”秦辰方的语气冰冷而决绝。
大书心领神会，明白秦辰方的意思是让警方秉公处理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。
“她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了，理应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。”秦辰方说着，目光转向楚宁锡，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，“更何况，她这次触碰到了我的底线。”
大书和小桃纷纷表示赞同，小桃叹了口气：“确实不能再一味纵容她了，否则真不知道她以后会做出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来。”
秦辰方点了点头，语气缓和了一些：“如果警方允许，可以为她聘请一位心理医生，费用由我们承担。”
大书连忙应下：“好的，这件事我会负责去沟通。”
“好了，时间不早了，都回去休息吧。”秦辰方伸了个懒腰，略带玩笑地说，“你们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。”
大书和小桃对视一眼，小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：“咱们两个电灯泡还是赶紧撤退吧，免得打扰人家学姐学弟的甜蜜二人世界。”
楚宁锡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。
大书也跟着起哄：“走了走了，有人嫌弃咱们碍事了，赶紧开溜！”
·
送别了大书和小桃，楚宁锡忍不住在秦辰方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：“你干嘛那么着急赶他们走啊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秦辰方挑了挑眉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，“难道还邀请他们留下来过夜不成？”
楚宁锡“唔”了一声，小声嘟囔道：“也不是不可以……”
“他们要是留下来，”秦辰方凑近楚宁锡的耳边，语气暧昧而低沉，“我可就没机会亲你了。”
楚宁锡瞪大了眼睛，羞涩地说道：“你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她的双唇就被秦辰方霸道地攫住了。
·
夜幕低垂，繁星点点，秦辰方和楚宁锡依偎在一起，裹着同一条柔软的毯子，坐在影音室的地毯上，静静地欣赏着一部老电影。
电影的结尾，身患绝症的小女孩在绝望中走向波涛汹涌的大海，她的母亲紧紧地抱着她，母女俩的身影逐渐被海水吞噬。
随着片尾曲缓缓响起，楚宁锡依偎在秦辰方温暖的怀抱中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。
秦辰方低下头，温柔地问道：“哭了？”
楚宁锡摇了摇头，声音很轻：“没有。”
秦辰方伸出手，轻轻地抚摸着楚宁锡的脸颊，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：“真的没有？这部电影可是前年被誉为年度最催泪的电影，竟然都没能让你感动落泪？”
楚宁锡淡淡一笑，神情平静：“我对这种题材的电影一向不太敏感。”
“嗯，”秦辰方低声说道，“刚才听大书和小桃聊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了。”
楚宁锡眼帘低垂，影音室昏暗的光线在她精致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，显得格外落寞而温柔。
秦辰方的指腹轻柔地摩挲着楚宁锡的唇角，语气轻柔而充满关切：“愿意告诉我吗，南星？”
楚宁锡抬起头，轻声说道：“其实……”
秦辰方握住她的一只手，放在唇边轻轻一吻，温柔地说道：“没关系，不愿意说也没关系，真的没关系。”
楚宁锡仰起头，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：“没有什么不愿意的，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。”
楚宁锡的故事其实很简单，甚至有些俗套。
她的母亲楚红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，拥有着令人艳羡的曼妙身材和精致柔美的面庞，无数男人都为她的美丽所倾倒。
然而，楚红却偏偏爱上了楚宁锡的父亲——一位浪荡不羁的摇滚乐手。
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，那位摇滚乐手就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楚红，头也不回地跟随一位富有的女企业家去了遥远的欧洲。
他离开的时候，楚红已经怀有身孕。
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，想要将这个孩子从自己的身体里打掉，但是这个孩子却异常顽强，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。
最终，楚红选择了认命，她觉得也许这个孩子是上天派来惩罚她的，惩罚她有眼无珠，爱上了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，所以她无法摆脱这个孩子的纠缠，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沉重的负担。
这个孩子，就是楚宁锡。
——当然，上述这一切，都是楚宁锡从楚红的口中听到的。
从楚宁锡有记忆开始，她就一直生活在一片破败不堪的贫民窟里，她的母亲是迪厅里一名舞女，贫民窟里那些粗俗不堪的人用“人尽可夫”、“公交车”、“公共厕所”等等污秽不堪的词汇来形容她。
楚红经常在深夜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到她们居住的简陋平房，当他们在房间里颠鸾倒凤的时候，楚红会将楚宁锡关在一个狭小的柜子里，并且用冰冷的语气告诫她：“你要乖，你不乖的话，妈妈就不要你了。”
年幼的楚宁锡蜷缩在逼仄的柜子里，透过柜门那细小的缝隙，窥视着外面的世界，赤裸的肉体在昏黄的灯光下交织缠绕，这一切都让楚宁锡感到陌生而冰冷。
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楚宁锡就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环境里渐渐长大。
楚红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“你要乖，一定要乖”，于是“乖”这个字便深深地烙印在了楚宁锡的骨子里，“乖”仿佛变成了一把无形的枷锁，将她牢牢地囚禁在童年时那个狭窄而黑暗的柜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