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友尽边缘

纵然楚宁锡舌灿莲花，引经据典，恨不得把客户祖坟的风水都搬出来论证，对方依旧油盐不进，死活不肯松口。

最终，谈判以一场闹剧收场。美方代表蛮横地表示，绝不会采用由楚宁锡翻译的任何稿件。而楚宁锡也毫不示弱，掷地有声地回敬道：“如果贵方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，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合作的必要！” 说完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通话。

一时嘴硬的后果，便是她这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，全都付诸东流，一分钱也拿不到。

楚宁锡疲惫地揉捏着眉心，翻开那本记录着每一笔收入与支出的账本，仔细盘算起来。少了这笔至关重要的收入，她接下来的日子，恐怕真的要勒紧裤腰带，精打细算地过活了。

翻译的兼职机会并非唾手可得，楚宁锡打算先找一份家教的工作顶上，至少能保证自己有份稳定的收入来源。

·

周日这天上午，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楚宁锡的计划。来电显示是钟银，那个总是带着几分腼腆的学弟。

“学姐，你能不能帮帮我？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，我、我……”钟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，听上去焦急万分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。

楚宁锡正聚精会神地浏览着各种家教的招聘信息，闻言连忙放下手机，语气柔和地安抚道：“钟银，别着急，慢慢说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
“学姐……”钟银的声音哽咽着，带着浓浓的无助，“你能不能借我点钱？”

楚宁锡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，更没有刨根问底地追问原因，直接问道：“你需要多少？”

“三……”钟银的声音突然变得迟疑起来，似乎难以启齿，“三千，学姐，你能先借我三千块钱吗？”

虽然手头并不宽裕，但三千块钱对于楚宁锡来说，还不至于拿不出来。“好，没问题，我立刻转给你。” 她爽快地答应道。

“谢谢你，学姐，”钟银带着哭腔说道，“我……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……”

挂断电话，完成转账，楚宁锡的心里却始终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担忧。

钟银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呢？

整个下午，楚宁锡都有些心神不宁，她给钟银发了好几条消息，想要问问情况，但都石沉大海，没有得到任何回复。

她只能尽力说服自己放宽心，钟银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，应该懂得如何权衡利弊，做出正确的选择。

作为学姐，她可以在钟银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，但却无法真正地对他的人生负责。

更何况，她自己的人生，还不是一样过得一团糟？

·

周天晚上，楚宁锡精心准备了一场家教面试。

对方的学生是科大附中的一名初二学生，英语成绩一直不理想，总是徘徊在及格线的边缘。孩子的家长为此操碎了心，特地约楚宁锡在科大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见面，以便更好地了解情况。

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，楚宁锡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。她选择了一件简洁大方的白色修身针织衫，泡泡袖的精巧设计为这件衣服增添了一丝活泼的气息，使其不至于显得过于沉闷；下身搭配了一条淡黄色的飘逸长裙，腰间的腰带巧妙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，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既青春洋溢，又不失乖巧文静。

“哇！南南！”闺蜜路丝丝看到她的装扮，忍不住惊叹道，“简直太漂亮了！难怪那些被你拒绝过的男生，还是像飞蛾扑火一样对你穷追不舍，我都要被你迷倒了！”

楚宁锡站在穿衣镜前，熟练地扎起一个清爽的马尾辫，笑着调侃道：“得了吧，我对女孩子可没兴趣。”

“你好像对男孩子也没什么兴趣啊，”路丝丝朝她做了个鬼脸，揶揄道，“说真的，南南，我都要开始怀疑你是性冷淡了，你好像天生就对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不感兴趣。”

和路丝丝嬉闹了一番，楚宁锡拎起帆布包，匆匆出门。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，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。

她拿出手机，发现是秦辰方发来的消息。

【风】：学姐，我已经到了，今晚你来吗？

他还附上了一张天赐酒吧的照片。

楚宁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，如果不是答应了晨晨，她真想立刻把这个纨绔子弟拉黑。

不远处，楚宁锡要乘坐的18路公交车缓缓驶入站点。她正准备将手机放回帆布包里，秦辰方的下一条消息又紧随而至。

【风】：学姐好像对我没什么兴趣，那他对你而言呢？

紧接着，他又发来一张舞池的照片。

楚宁锡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她连忙点开照片，放大仔细查看，瞳孔瞬间紧缩——

在拥挤的舞池中央，一个穿着暴露的舞者，赫然就是刚刚向她借过钱的钟银！

如果说钟银真的自甘堕落，想要靠出卖肉体来换取金钱，那她无话可说，也不想多管。

但楚宁锡深知，钟银绝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人，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过上正常的生活。

更何况，他才刚刚向她借了钱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困境。

公交车在站点停稳，司机不耐烦地催促道：“上不上？不上车我可就走了啊！”

楚宁锡咬了咬嘴唇，仅仅犹豫了不到半秒钟，便毅然转身，朝着停在站牌后面的一辆出租车走去。

“师傅，去天赐酒吧，麻烦您开快点儿。”她语气急促地说道。

·

天赐酒吧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要将人的耳膜震碎，五彩斑斓的灯光在舞池中疯狂闪烁。

一个穿着深V连身长裙的男生正在舞池中央忘情地扭动着身体。那件衣服的质地轻薄如蝉翼，几乎没有任何遮蔽效果，反而将他若隐若现的身体线条衬托得更加诱人。

钟银今天化了一个极具魅惑力的妆容，深紫色的眼线在眼尾处微微上挑，勾勒出一个妩媚的弧度，烟灰色的眼影则巧妙地突出了他深邃的眼窝。在迷离的光影映衬下，他仿佛一朵神秘而妖艳的异域花朵，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
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到了舞池中央，每个人都用一种贪婪而充满欲望的眼神打量着台上的男孩。一些人甚至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，开始下流地揉搓起自己的下体。

·

二层VIP包间的走廊上，秦辰方正懒散地倚靠着栏杆，兴致盎然地看着下面的一切。

“怎么样？”谢方舟推开门，走到他身边，语气轻佻地问道，“这场面还算好看吧？”

秦辰方轻蔑地抬了抬下巴，漫不经心地问道：“他怎么又来了？”

谢方舟解释道：“昨儿他主动联系了领班，说是要正式‘上牌’。”

“上牌”是圈内的一种隐语，不同于仅仅是在台上跳舞赚取微薄的工钱，“上牌”意味着这个人要在酒吧里正式挂牌，成为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。只要有客人愿意支付足够的金钱，就可以将他带走，无论是带去哪里，做什么事情，都无人过问，只要不把他弄死弄残就行。

秦辰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，一个靠出卖肉体为生的男人，楚宁锡竟然会喜欢这种人？他心里暗自嘲讽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