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猎艳场

她身上那件浅褐色的针织外套随意搭在臂弯，象牙白色的无袖长裙，将她那如天鹅般优雅的肩颈线条衬托得令人屏息。
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了刚刚发生的那些事，秦辰方几乎要被她这副人畜无害的“乖乖女”形象给骗过去了。
能出现在这种声色犬马之地的，没一个是省油的灯，大家心知肚明彼此的来意。
秦辰方也懒得虚与委蛇，从裤兜里掏出那串价值不菲的车钥匙，在指尖灵活地转动着。
“学姐，您好啊。”秦辰方微微俯身，语气轻佻，眉梢一挑，嘴角勾勒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，那是他百试不爽的猎艳公式，“不知学姐还需不需要一位贴心的学弟来照顾呢？”

时间倒回四十分钟前，楚宁锡匆匆挂断电话，立刻返回宿舍，急切地翻找着衣柜。
上铺的路丝丝被这阵窸窣声吵醒，探出头来，睡眼惺忪地问：“南南，这么晚了，你要去哪儿啊？”
“出去解救一位误入歧途的学弟。”楚宁锡将台灯的亮度调到最低，生怕打扰到室友休息，“吵醒你了吗？”
“倒也没有。”路丝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听起来有些虚弱，“学生失踪了，应该让辅导员出面解决嘛，你只是个小助教，何必揽这么多事上身呢？”
楚宁锡毫不犹豫地回答：“他毕竟还是我班上的学生。”
路丝丝忧心忡忡地问：“都这么晚了，你准备去哪儿找人啊？”
楚宁锡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针织外套，脑海中浮现出刚刚打听到的那个地址：“天赐酒吧。”
“酒吧？！”路丝丝闻言，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，语气充满了震惊，“那种地方是你该去的吗！不行，我必须和你一起去！”
“你呀，还是乖乖地待在宿舍睡觉吧。听你这声音，恐怕离感冒不远了。”楚宁锡笑着摇了摇头，关掉台灯，轻声安慰道，“放心吧，我不会有事的，很快就回来。”

夜风凛冽，楚宁锡紧紧抱着手臂，在空旷的校门口焦急地等待了十几分钟，网约车司机才姗姗来迟。
深夜的街道格外冷清，一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。
楚宁锡保持着高度警惕，第一时间将车牌号发送给了路丝丝，同时开启手机导航，仔细确认司机行驶的方向没有偏离预定的路线。
汽车行驶了将近四十分钟，穿过一条偏僻昏暗的小巷，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异度空间——
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牌闪烁不定，造型各异的跑车和摩托车随意地停靠在路边，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男男女女，手舞足蹈地挥舞着酒瓶，醉醺醺地倒在路边，肆无忌惮地喧哗叫嚣。
眼前这光怪陆离的景象让楚宁锡感到既陌生又熟悉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抬手轻轻地揉捏着眉心。

出租车停在了天赐酒吧的门口，楚宁锡下了车。
她从未真正地踏入过酒吧，去过最类似的地方大概就是迪厅了，那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，她经常要去迪厅接烂醉如泥的母亲回家。
记忆中的迪厅是什么样子的呢？
同样是震耳欲聋的音乐，同样是拥挤不堪的人群，同样是互相依偎在一起的男女......
眼前的酒吧和记忆中的迪厅慢慢地重叠在一起，楚宁锡的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感。

“美女，一个人吗？”
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，楚宁锡微微抿了抿嘴唇，语气疏离地说道：“抱歉，请让一下。”
那个搭讪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是名牌，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金链子，身旁依偎着一个穿着紧身包臀裙的妖艳女孩，一头浓密的长卷发，画着夸张的深色眼影，涂着鲜艳的大红唇。
那个女孩不屑地瞥了楚宁锡一眼，娇滴滴地对那个男人说道：“王总，你干嘛呀，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吗？”
“当然是多多益善嘛。”那个男人毫不掩饰地露出贪婪的神色，伸出手便抓住了楚宁锡纤细的手臂，带着几分暗示意味地摩挲着，轻浮地说道，“美女，别着急走啊，陪哥哥聊聊天嘛，哥哥有的是钱。”
楚宁锡面色冰冷，毫不客气地甩开了他的手，冷冷地说道：“请你让开，谢谢。”
那个男人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楚宁锡几眼，嗤笑一声：“既然来了这种地方，就别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清纯！”
他身旁的那个女孩更是火上浇油，娇声说道：“王总，如果你喜欢这种类型的，我也可以满足你呀，我有很多学生制服呢，各种各样的款式都有，晚上我可以穿给你看！”
那个男人搂着那个女孩离开了，楚宁锡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臂——这件外套被那个恶心的男人碰过了，已经脏了，回去之后一定要扔掉。
她紧抿着嘴唇，径直朝着舞池的方向走去。

短短几十米的距离，楚宁锡便感受到了无数道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，她选择统统视而不见。
舞池中央的圆形舞台上，钟银穿着一件紧身的亮片衣，熟练地攀附在钢管上，卖力地扭动着身体，每当有人朝他扔上一张纸币，他都会笑着捡起来，并且朝着那人送上一个飞吻。
亲眼目睹自己的小学弟在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出卖色相，楚宁锡简直气得头昏脑涨。
她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百元钞票，揉成一团扔上了舞台，钟银正绷着脚尖，用腿夹起那团纸币，准备送出一个飞吻时，当他看清楚站在台下的人是楚宁锡时，顿时浑身一震——
“学、学姐？”
楚宁锡面无表情，朝着钟银的方向，轻轻地勾了勾手指。
钟银感到羞愧难当，刚才还在台上热情奔放，此刻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，垂头丧气地走下了舞台。

“学姐，”钟银支支吾吾地说道，“我、我不是——”
“衣服呢？”楚宁锡语气冰冷地打断了他。
钟银抬手指了指酒吧的左侧：“放在那边的厕所里了。”
楚宁锡依然面无表情，一言不发，抬脚便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。
钟银羞愧得抬不起头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。
等走近了，楚宁锡才发现，这个所谓的“厕所”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洗手间，有一对男女正旁若无人地在角落里热吻，即使被人撞见了也毫不在意，其中的那个女人化着夸张的烟熏妆，还朝着钟银吹了一声口哨。

上一秒还在舞台上肆意扭动的钟银，此时却感到无比的窘迫，他紧紧地抱住自己裸露的双臂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楚宁锡见状，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针织外套脱了下来，递给钟银：“披上，然后赶紧去把衣服穿好。”
钟银咬了咬嘴唇，不敢正视楚宁锡的眼睛。
他接过楚宁锡的外套，快速地钻进了最里面的隔间，没过一会儿，他低声地说道：“学姐，我、我拉链卡住了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