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救赎or渊

坊间常言，身处绝望之境，切莫轻易交付真心。彼时之爱，看似救赎，实则可能沦为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孟齐芝于懵懂无知的豆蔻年华，与陆延尘猝然相遇。这场相遇，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，激起层层涟漪，直至今日，她仍深陷其中，无法自拔。

她深知陆延尘偏爱那些清丽脱俗、天真烂漫、乖巧可人的女子。为了能长久地陪伴在他左右，这些年来，她竭力向他理想中的模样靠拢。

她学着变得温顺，安分守己，除了工作之外，从不在外过夜。她洗去了曾代表着不羁的纹身，扔掉了那些色彩艳丽、款式浮夸的服饰，戒掉了烟酒，努力成为陆延尘心中最完美的恋人。

浴室里，花洒停止喷洒，温热的水流也随之断绝，孟齐芝这才从回忆的漩涡中挣脱出来。

两人走出浴室，陆延尘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，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之上。她翻身，恰好落入他温暖的臂弯。她抬起纤细的手指，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，从高挺的鼻梁到性感的薄唇，他的每一处都完美地契合着她的审美。她由衷地爱慕着这个男人。

她用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语气说道：“明天是周末，你不用去公司，我想让你陪着我。”

陆延尘握住她在他胸膛上不安分游走的手，将她的指尖含入口中，轻轻地亲吻着，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：“如果睡不着，不如我们做点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。”

次日清晨，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，孟齐芝感到浑身酸痛，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，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。她吃力地偏过头，却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人，徒留一床冰冷的被褥，残留着些许属于他的温度。

她伸出手，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时间——十点半。她挣扎着坐起身，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过去。

“你去哪里了？昨晚你答应我今天陪我的，我们一起出去吃午饭好不好？”发送完毕，孟齐芝放下手机，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，开始梳洗打扮。

眼看着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，陆延尘仍然没有回复她的消息。孟齐芝凝视着手机屏幕，在心中一遍遍地安慰自己：他刚出差回来，公司里一定积压了很多事务需要处理，所以才会又回去上班了吧。

经过一番自我安慰和心理建设，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，环顾着空荡荡的房间。

孟齐芝不禁有些感慨，与陆延尘相处的这些年，她的脾气和性格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陆延尘性格慢热，不善于主动表达情感，所以她一直是主动的那一方。即使两人发生争吵，陷入冷战，最终也是她率先低头，选择妥协。

因为她深爱着陆延尘，所以愿意顺从他，迁就他，即使他表现得冷淡疏离，她也乐此不疲，只要他心中还有她的位置，愿意给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回应，她便心满意足。

“叮……”

寂静的房间里，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，孟齐芝闻声抬起头，原来是陆延尘发来的消息——

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，今天恐怕不能陪你了，你自己出去逛逛吧。

又是这样的理由，她心中谈不上失望，也说不上难过。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，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

简单地用过午饭后，孟齐芝驱车前往剧组。

在剧组一直待到下午三点，经纪人米兰突然找到她，看着她还在专心致志地研读剧本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
孟齐芝抬起头，轻轻地瞥了她一眼，放下手中的剧本，无奈地说道：“兰姐，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，你这副便秘的表情，看得我难受。”

“你……”米兰咬了咬牙，终于还是艰难地开了口。

“你原定的角色被人顶替了。” 话已至此，后面的话也就不难说出口了。

“当初洽谈的时候，明明已经确定你出演女主角倾城，剧本都看了半个多月，为此你还特意减肥瘦身。今天导演突然告诉我，你不适合倾城这个角色，让你去演女二号。这都什么事啊？”米兰脸上写满了愤怒，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。

“我去找导演。”孟齐芝说着，径直站起身来，朝着导演的录音室走去。

导演录音室里。

“换角色的事情，我不能答应。”孟齐芝开门见山，语气坚定。

“芝美人。”导演蒋文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：“这部剧突然来了陆家的投资，白音音是这部剧新来的女主角，也是他们点名要捧的角色，我得罪不起，只能……”

剩下的顾虑，他无需说得太明白，孟齐芝便已然心知肚明。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：“哪个陆家？”

“还能是哪个？当然是北城陆家，你我都得罪不起的。”蒋文叹了口气，又将女二号的剧本递给她，语重心长地叮嘱道：“在正式开拍之前，你先看看女二号的角色吧，女主角的事情，你就别再想了。”

孟齐芝没有接过剧本，转身离开了导演录音室，独自驱车前往陆氏集团。

她来过陆氏集团几次，前台的工作人员也认得她，不等她开口询问，便主动说道：“孟小姐，您是来找陆总的吗？他中午的时候，和一位名叫白音音的小姐一同出去了，目前还没有回来。”

孟齐芝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，一阵阵的刺痛让她感到呼吸困难。她勉强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，轻声说道：“嗯，谢谢，我知道了。”

重新回到车里，她拿出手机，拨通了陆延尘的电话。透过后视镜，她看着自己那张精致的脸庞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这张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只剩下委屈、乖巧和娇柔，曾经的肆意张扬，明艳动人，都变得模糊不清了。

在她出神的片刻，手机那边传来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。

“喂？”

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：“阿尘，我今天去公司找你了，前台告诉我，你和一位名叫白音音的女人一起出去了。”

手机那边沉默了片刻，只剩下男人均匀的呼吸声，这无疑证实了前台小姐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。

孟齐芝的指尖泛着苍白的光泽，她紧紧地攥着手机，鼓起勇气质问道：“这就是你今天放我鸽子，所谓的公司有事情要处理？”

“你这是在委屈？在向我表达你的不满吗？” 陆延尘终于开口了，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反问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和怜惜。

孟齐芝的心里很难受，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在陆延尘身边待这么多年，多数是仰仗着自己的乖巧听话和懂事。她刚要开口解释，却又听到他冷漠无情的话语。

“芝芝，是你一直执意要留在我的身边的，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。”

“阿尘？” 孟齐芝动了动干涩的嘴唇，感觉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，让她喘不过气来。她深吸了几口气，带着一丝卑微和恳求，轻声问道：“这些年我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，难道我们不是情侣吗？”

“嗯。” 陆延尘的语气依旧淡淡的，说出的话也漫不经心：“你认为是，那就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