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旧人泪

顾楚万万没想到，竟然会在学校的食堂里再次与卫敏相遇，两人并肩坐着，回忆着过往，聊了许久。

卫敏轻声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，“我已经和张强离婚了。”她顿了顿，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，“他婚内出轨很多次，而最后一次，对象竟然是我的闺蜜。”

“楚哥哥，其实我已经在这所学校待了一年了！”卫敏抬起头，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楚，仿佛要将他看穿。

顾楚闻言，顿时愣住了，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。“你……你在学校工作？”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。

卫敏听后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，“算是吧，也可以说不是。”

顾楚顿时急了，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，“小敏，你把话说清楚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？”

卫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，晶莹剔透，仿佛两颗璀璨的宝石，又像是记忆中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。“楚哥哥，今年学校食堂重新招标，咱们村里的李明伟中标了。”她吸了吸鼻子，继续说道，“我离婚后心情一直很低落，李明伟以前是我爸的手下，他问我要不要出去打工，散散心。我一听说是来楚哥哥的学校，当时就答应了。”

卫敏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似的，“这一年，我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你，可是你却始终没有认出我。”

顾楚的脸色瞬间涨红，有些尴尬地解释道：“你们一个个都戴着口罩打饭，我真的没看出来。”他顿了顿，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，“小敏，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？还有，你怎么会是‘兔兔米’？”

听到“兔兔米”这个ID，卫敏水灵灵的大眼睛再也无法承受泪水的重量，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。

“楚哥哥……”卫敏的声音哽咽着，带着一丝自卑，“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，你是这所学校的大学老师，而我只是一个打饭的。”她抬起头，眼神中充满了爱恋和无奈，“有一次我听见你和同事聊《英雄联盟》，我就开始玩这个游戏。一开始我什么都不会，游戏水平真的很菜。”卫敏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，“后来我在出租屋里每天练习，等到了一定水平的时候，我才敢和你一起组队。”

卫敏深吸一口气，像是鼓足了勇气，才继续说道：“楚哥哥，我知道我配不上你，我也知道你已经结婚多年，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“但是我没有办法忘记你，我不怪张强婚内出轨，因为一直精神出轨的人都是我。”卫敏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，不停地滑落，“我虽然人嫁给了他，但是我的心一直都在楚哥哥这里。”

她抬起头，用充满爱恋的眼神看着顾楚，轻声说道：“哥，如果可以，我愿意一直远远地观望你！”

……

顾楚走在去接女儿莉莉放学的路上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卫敏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
小敏长大了，褪去了当年的稚嫩，但依然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妹妹，他对她一直只有兄妹之情，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。

可是，小敏来这所学校食堂打工的目的很明确，就是为了能够每天都看到他。

这丫头真是认死理！他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家庭！

想起小敏妹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，顾楚的心口隐隐作痛。

两人虽然相差六岁，但也算是青梅竹马，两小无猜。

如果当初母亲答应了卫叔叔的上门提亲，说不定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妻子就是小敏。

顾楚突然一个急刹车，差点追尾了前面的一辆车，他为自己刚才那可怕的想法感到震惊。

不！他爱的人是王朱雀！

虽然两人之间的爱情已经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消磨殆尽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，但他们当初也是爱得轰轰烈烈，羡煞旁人。

这些年，王朱雀变了。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可爱，脸上总是阴云密布，紧绷着，没有一丝笑容。一张原本姣好的面容，如今却写满了疲惫，像一间隐晦不明的屋子，让人望而却步，顾楚甚至有时候都不想多看一眼。

可是，这些年他又何尝不是变了呢？

当初，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这所学校，成为了三尺讲台上的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。他也曾梦想着能够有一番作为，可是没想到，学校也是一个小社会，充满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。

像他这样的草根凤凰男，一直没有出头之日，只能在底层苦苦挣扎。

他不会拍马屁，更准确地说，他不愿意拍马屁，更不屑于去舔那些领导的臭脚。

时间渐渐磨平了他心中的豪情壮志，他开始变得自暴自弃，沉沦在游戏的世界里，梦想着能够在股市中一夜暴富。

他一直都想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，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，似乎都距离这个梦想越来越远。

朱雀外表柔弱，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女强人，内心非常有主见，而且吃苦耐劳。

这一点，顾楚不得不承认，他确实不如她。

王朱雀对自己非常苛刻，甚至已经到了抠门的地步。

但是，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，一直都想给女儿莉莉最好的一切。

顾楚知道，王朱雀不是在和别人攀比，更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。

她的心里一直有一块空缺的地方，那里面住着一个小小的王朱雀。

当年计划生育政策执行得非常严格，她的父母冒着巨大的风险偷偷生下了二胎。

父母疼爱老二，这似乎是从古至今都难以打破的铁律，家里所有好的东西都是先紧着她的弟弟王锦俞。

小时候，为了能够获得父母更多的关注和认可，王朱雀总是努力扮演着大人心中乖孩子的形象。

有一次，她的弟弟王锦俞哭着闹着想要买一双耐克鞋，她的妈妈一咬牙，狠下心来就给他买了一双。

当王锦俞在他姐姐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他的新鞋时，王朱雀总是会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，批评他道：“你真是个败家子！你一双耐克鞋都够我一年买鞋的钱了！咱爸妈赚钱不容易，你以后可不能这么糟蹋家里的钱了！”

王锦俞听后，一脸不以为然，毫不在乎地说道：“气死你！气死你！我穿耐克，你没有，略略略！”

“我才不气！我才不气！穿耐克就能当窜天猴儿飞上天不成？”王朱雀虽然嘴上这么说着，但是心里却酸得很。班上穿耐克鞋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，而她脚上穿的却都是一些杂牌子的鞋子！

自从她有了莉莉，心里就在暗暗发誓，以后坚决不会生二胎。

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到一碗水端平！

顾楚知道，她看见女儿就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。

王朱雀越是努力让莉莉吃得好、穿得好、用得好，顾楚就越发感觉这样的日子让他喘不过气。

王朱雀说他胸无大志，还拿隔壁邻居家的丈夫举例子，说人家原本只是银行里的小职员，现在都已经混到了副行长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