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鸡飞狗跳

终于，在无数个独自难眠的夜晚后，顾楚终于体会到了盼头的滋味！体会到了生活有了奔头的幸福！他暗自发誓，一定要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，给王朱雀一个大大的惊喜！

然而，理想很丰满，现实却骨感的可怕。

王朱雀出差的第一天，对于顾楚而言，简直是兵荒马乱。

先是早上，他那迷糊老妈下楼时不小心踩到了一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香蕉皮，一个趔趄，脚踝华丽丽地扭伤了。这下好了，原本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接娃任务，像一颗烫手的山芋，duang的一声，直接砸到了他顾楚的头上。

没办法，谁让他是这个家唯一的壮劳力呢？

顾楚心不甘情不愿地开着王朱雀那辆老掉牙的奇瑞QQ，一路龟速挪向学校。青年路那三所小学，每到放学时分，简直就是大型的交通噩梦现场，堵得他恨不得把车给拆了。

“这该死的ZF，喊了五年要分散小学，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出来！”顾楚在心里疯狂吐槽。要不是他那身公职人员的身份束缚着，他真想冲到海城市政府，给他们举办的那个“蜗牛奖”投上一票。

说起这“蜗牛奖”，那是海城今年新搞出来的名堂，专门颁给那些季度里被市民投诉最多的“不作为”单位。当然，还有个反向的“骏马奖”，颁给那些为人民服务、效率杠杠的先进部门。

顾楚提心吊胆地溜出办公室，总算赶在放学铃声响起前，在校门口蹲守到了自家闺女莉莉。可他万万没想到，这一幕恰巧被他们宠物系的系主任江洋给逮了个正着。

江洋当时正跟副院长在那儿聊得热火朝天，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他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也没当场说什么。

结果，等顾楚好不容易把莉莉接上，屁股还没坐热呢，江洋的夺命连环call就追魂索命般地响了起来。

“顾楚，你人跑哪儿去了？！”江洋的语气，简直像是抓到了现行的小偷。

顾楚心里咯噔一下，连忙堆起笑脸，小心翼翼地解释道：“主……主任，那个，我老婆出差了，我妈又扭了脚，这几天只能我负责接送孩子上下学了。”

“接孩子？！”江洋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，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，“那你也不能在上班时间溜出去接孩子啊！这要是传到别的系里，人家还以为咱们宠物系的老师都这么自由散漫呢！影响多不好！”

江洋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官腔，中心思想只有一个：顾楚你小子，上班时间摸鱼接孩子，影响了我们系的整体形象！

顾楚听得直想翻白眼，却只能忍气吞声，连个屁都不敢放。

这江洋，摆明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势利眼。系里那个官二代滕子墨，天天上班溜出去喝星巴克，他屁都不敢放一个。还有他身边那几个马仔，但凡家里有点鸡毛蒜皮的事儿，他都跟瞎了似的，视而不见。

唯独对他顾楚这种没背景、没家底、没资源的三无老员工，江洋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，恨不得把他踩在脚底下。

如果说上班被领导抓包只是开胃小菜，那晚上辅导莉莉写作业，简直就是一场灾难。

直到此刻，顾楚才真正体会到，平时王朱雀辅导莉莉写作业时，为什么总是会发出那种歇斯底里的怒吼。

以前，他只要一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王朱雀那尖锐的咆哮声，就会立刻把游戏音量调到最大，嘴里还不屑地嘟囔一句：“泼妇！”

现在，他只想把以前的自己拖出来，狠狠地扇几个耳光！

“莉莉，你写的字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？总是忽大忽小，东倒西歪的，要么就直接跑到格子外面去了！你妈不是跟你说过吗？每一个汉字都有自己的家，你不能让它们在外面风餐露宿吧？要是爸爸把你关在门外睡觉，你高兴吗？”顾楚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，试图用一种循循善诱的方式引导莉莉。

谁知莉莉听了，只是嘟着那张红润的小嘴，一脸不屑地回道：“爸爸，你好幼稚！它们又不是人，怎么睡觉嘛！”

“比喻！这叫比喻！懂不懂？！”顾楚感觉自己的血压蹭蹭往上涨。

他耐心提醒了无数次，可莉莉依旧我行我素，嬉皮笑脸地跟他打马虎眼。字写得歪歪扭扭，还有一个格子直接被橡皮擦破了，简直就像他们农村老家那破旧的屋顶上，缺了一块瓦，寒碜得不行。

顾楚终于忍无可忍，一把夺过莉莉的作业本，撕了个粉碎，怒吼道：“重写！全部重写！”

莉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，顿时“哇”的一声，嚎啕大哭起来，边哭边喊：“你不是我爸爸！我要妈妈！等妈妈回来，我让她重新给我找个爸爸！”

顾楚瞬间哑口无言，感觉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，憋闷得难受。他闭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气，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：娃是亲生的！亲生的！

好不容易把语文作业搞定，接下来又是数学。顾楚检查后，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。一道简单的2+5等于几的题目，她竟然恬不知耻地写了个8！

那一刻，顾楚真想撬开她的脑袋，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不是浆糊！

英语作业更是一场灾难。老师要求家长下载一个叫“口语100”的APP，让孩子跟着APP练习口语。顾楚一看到这玩意儿，顿时烦躁得想直接退群。

莉莉跟着APP开始摇头晃脑地读英文，顾楚听着有几个单词的发音明显不对，忍不住出口纠正。

结果，小家伙立刻就不乐意了，说爸爸的发音不标准，非要跟他争个高下。

好不容易熬到所有作业都完成了，莉莉奶奶又因为脚伤不方便，洗屁股洗脚的重任，自然而然地又落到了顾楚的头上。

“爸爸帮你洗洗，然后睡觉觉！”顾楚强忍着心中的不耐，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。

“我不！你是男生，我是女生！我们老师说了，要洗澡澡是要有证才可以的！”莉莉双手抱胸，一脸警惕地看着他。

顾楚积攒了一晚上的怒火，终于如同火山般爆发了出来：“不洗拉倒！睡觉去！”

莉莉一听爸爸提高了嗓门，立刻瘪了瘪嘴，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，哇哇大哭着喊妈妈。

晚上睡觉的时候，顾楚心想莉莉也八岁了，也该学着独立睡觉了。不如就趁着王朱雀这次出差，把她分房睡的习惯给培养起来，等王朱雀回来，也好在她面前炫耀一番。

到时候，还能把书房改成莉莉的卧室，他和王朱雀就能睡在一起了！想想就美滋滋！

“莉莉，你已经是大孩子了，今晚要一个人睡觉哦！”顾楚温柔地哄骗道。

“可是爸爸……我怕黑！”莉莉带着哭腔说道。

顾楚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，立刻从床头拿出一个小夜灯，笑着说道：“爸爸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小夜灯，一点都不黑！”

哄睡莉莉后，顾楚蹑手蹑脚地回到书房，刚准备躺下，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熟悉的超级玛丽游戏的声音。

顾楚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
一股怒火从他的脚底板直窜到头顶，他猛地打开莉莉房间的灯，只见莉莉正抱着iPad，玩得不亦乐乎。

莉莉听到动静，吓得猛地回头，两只眼睛瞪得像黑葡萄，又黑又亮，充满了惊恐。

“顾莉莉！现在都几点了？我看你真是皮痒痒了！竟然敢偷玩iPad！”顾楚怒吼道，扬起手就要朝莉莉的屁股上招呼。

手还没落下去，莉莉已经哭得梨花带雨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。

这一夜，直到凌晨12点半，莉莉才在精疲力竭中沉沉睡去，怀里还死死地抱着王朱雀的睡衣。

上面，残留着王朱雀身上淡淡的香味。

顾楚拖着疲惫的身体躺下，刚准备闭上眼睛，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，收到了一条短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