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孽种？

顾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，冰冷刺痛。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尽快抛售股票，及时止损，可账户里那触目惊心的数字，已经亏损了整整百分之五十！

现在减仓，无异于在他身上剜肉，每一刀都痛彻心扉。

“好！老公答应你！”顾楚的声音干涩而飘忽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心虚。

……

回到家，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赵悠兰正襟危坐，阴沉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，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。

“妈，饭做好了吗？我都快饿死了！”顾楚一边换鞋，一边没话找话地问道，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“吃吃吃，就知道吃！你们去喝西北风吧！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，你们背着我去医院，把我大孙子给做掉了！”赵悠兰的语气尖酸刻薄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。

话音未落，她便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上，开始声嘶力竭地哭嚎：“我早上就觉得你们不对劲！我就知道，你们一定是去了医院！你们这是在作孽啊！自己的孩子都能狠心抛弃！王朱雀，你这个恶毒的女人，你是想让我们顾家绝后啊！”

“妈，孩子还在！您别哭了！”顾楚猛地提高了嗓门，竭力压抑着内心的烦躁。

“还……还在？”赵悠兰的哭声戛然而止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
王朱雀面无表情地走进卧室，重重地关上了门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。

她仰面躺在床上，四肢大张，仿佛被五马分尸般无力。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瞬间被泪水浸湿，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，无声地控诉着内心的委屈和无助。

女人，终究还是对自己的骨肉狠不下心。

刚才婆婆那副蛮横跋扈的样子，像极了街头巷尾的泼妇骂街，丝毫没有长辈应有的风度。

她本想找闺蜜江娆吐槽这操蛋的生活，却收到了贝贝奶粉负责人乔姐发来的微信，催促她尽快上线。

“朱雀，首篇产品软文高层已经看过了，对你的文笔赞不绝口！一些细节调整待会儿会发给你，你尽快修改一下。如果前期合作顺利的话，我们可以和你签署长期合作协议……”

王朱雀激动得浑身颤抖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。果然，上帝关上了一扇门，必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！

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，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容。“是你们在保佑妈妈吗？”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。

回到饭桌上，婆婆一改之前的恶劣态度，忙不迭地往王朱雀碗里夹菜。

“多吃点，孩子才能长得壮实。女人怀孕了，可不能想着减肥。我当初怀明明的时候，一天要吃八顿！夜里饿得前胸贴后背，还得爬起来到灶台上找吃的……”赵悠兰喋喋不休地说道，仿佛要将之前缺失的关爱全部弥补回来。

王朱雀真想怼她一句：“孕妇只要营养均衡就行了！过度摄入食物，导致婴儿体型过大，你是想让我难产吗？”

她感到一阵心寒，在这个家里，她算什么？顶多算是一个给他们家传宗接代的生育机器！

房子的首付是顾楚付的，房贷也是从顾楚每个月的公积金账户中自动划扣。赵悠兰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：“这房子是我儿子的！”

仿佛王朱雀只是一个长期寄宿的租客，白白占用了他们家的地盘。

她曾经读过一篇文章，说嫁人的这个“嫁”字，要拆开后理解。女+家=嫁！代表女人拥有自己的家，才算是真正的嫁人，才会有自己的话语权。

王朱雀的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楚。眼下，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副业上。她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，一个吵架时，她可以拎着行李箱，说走就走的地方。一个让她住得不舒服的时候，可以二话不说，带着莉莉离开几日，好好清静清静的地方。

想起娘家，她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。她的娘家，算得上是家吗？父母眼里只有他们的儿子，而她，不过是他们泼出去的水，早已与他们毫无瓜葛。

理想很丰满，现实很骨感。想要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，目前也只能想想而已。

吃完饭，她耐着性子将莉莉的作业检查了一遍。莉莉的作业完成得还算不错，字迹也很工整，这让她感到一丝欣慰。

“妈妈，我可以玩一会儿iPad吗？”莉莉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，一脸期待地看着王朱雀。

“只能玩半个小时哦！”

“谢谢妈妈，我爱你，么么哒！”莉莉说完，抱着iPad，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。

顾楚戴着耳机，正和一群游戏玩家连线激战，书房里依旧是烟雾缭绕，呛得人喘不过气。

王朱雀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。顾楚就像一条金鱼，对自己说过的话，做过的事情，通常只有七秒钟的记忆。

上午在医院，他还紧紧地抱着自己，信誓旦旦地说会为了这个家做出改变。可现在看来，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这个男人。一会儿抱怨自己怀才不遇，一会儿又沉迷游戏不思进取。

肚子里的孩子正在一天天长大，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。想到昂贵的奶粉、尿不湿，以及一系列的母婴用品，她的心里就无端地烦躁起来。

虽说这两天靠着软文赚了几千块钱，但对于家里的开销来说，简直是杯水车薪。每次问顾楚要钱，他都以钱在股市里为借口，说等赚了钱再还给她。

王朱雀长叹了一口气，感觉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，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家子人。

如今，策划部经理的职位已经被年轻貌美的茆灵抢走，自己肯定是熬不过她的。与其在策划岗上一直耗下去，还不如好好发展副业。说不定，乘着互联网的东风，她这条小小的朱雀，也能鲤鱼跃龙门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呢！

她拎起包包，准备出门。赵悠兰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，拦住了她的去路。“朱雀，你要去哪儿啊？”

王朱雀背对着赵悠兰，强忍着扭头就走的冲动，并不想看到她那张虚伪的脸。想起刚才她像泼妇一样指着自己鼻子骂，想起她怂恿顾楚在计生用品上动手脚，王朱雀的心中就泛起一阵阵苦涩。

这哪里还是一个家？这里根本就是危机四伏的战场！她又不是冷血无情、没有喜怒哀乐的机器，她是一个有血有肉，有感情的人！

她被人算计，被人摆了一道，不可能无动于衷，不可能宰相肚里能撑船，原谅那些伤害她的人。

王朱雀重重地关上门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却依旧感到胸口憋闷，连呼吸都有些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