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粥香暖

凡是能填饱肚子的食物，在渺渺的世界里，都是无上的美味。

纵然在江家的这几个月，她被外公和几位舅舅带去品尝过无数山珍海味，可当她看到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时，还是忍不住悄悄咽了几口口水，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。

“唔……那，那就谢谢爷爷啦！”小家伙的声音软糯而清脆，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略显粗糙的瓷碗，拿起一把渺渺的勺子，轻轻舀起一勺泛着莹润光泽的米粥，小嘴张得圆圆的，仿佛要将所有的美好都一口吞下。

“啊呜”一声，米粥滑入口中，她满足地微微仰起头，眯起眼睛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，仿佛这并不是一碗平淡无奇的白粥，而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人间至味。

长年累月习惯了粗茶淡饭的杨万山，愣愣地看着小丫头这般陶醉的模样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：这孩子，吃得真的是他做的，没什么味道的白粥吗？

他的外孙女宋恬恬，从小娇生惯养，对食物挑剔至极，只会嫌弃地将这些简简单单的食物扔到一边，然后大声抱怨着难吃，永远不会像这个小娃娃一样，对他做的饭菜视若珍宝。

杨万山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，眼眶也微微泛红，他独自一人孤独生活了这么多年，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珍视他做的饭菜，这渺渺的举动，让他倍感温暖。

渺渺正吃得津津有味，忽然听到杨爷爷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，她立刻抬起头，关切地问道：“杨爷爷，您怎么啦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？渺渺可以帮您去叫舅舅们哦……”说完，她放下手中的粥碗，急忙穿好鞋子，就要往门外跑去。

杨万山连忙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，急忙喊道：“不用啦，囡囡，爷爷没事，爷爷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了……”

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突然变得多愁善感，这种话说出去，肯定会被小娃娃笑话的。

渺渺却真的相信了，她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，认真地问道：“爷爷的眼睛里进了沙子了吗？”

她歪着头，仔细地想了想，然后说道：“嗯……那，那渺渺帮爷爷吹一吹，吹一吹就好了。”

紧接着，小家伙十分麻利地搬来一把矮矮的小凳子，踩在上面，踮起脚尖，小心翼翼地凑到杨万山眼前，卖力地帮他吹着眼睛。

杨万山的心里更加内疚了，渺渺才轻轻吹了几下，他就连忙说道：“好了好了，沙子已经被吹出来了。”

“欧耶！”小家伙顿时开心不已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
就这样，一老一小，坐在院子里，开始闲聊起来。虽然两个人说的话题常常不在一个频道上，但却都讲得津津有味，言语间充满了童真童趣，营造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和谐氛围。

旁边几个也吃完粥的小朋友，瞪大了眼睛，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，想要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，也尝试着加入进去，但却发现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，于是只好无奈地放弃了。

“真的吗？爷爷，您还会做玩具？”渺渺听到杨万山说他会用木头做一些儿童玩具，顿时感到惊奇不已。

杨万山颇为自豪地说道：“我的爷爷是个木匠，靠着这门手艺养活了一大家子人，我从小贪玩，只学到了一些皮毛，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小玩具。”

其实，他这话已经是很谦虚了。他的腿脚有些残疾，不能干太重的活，所以平时除了种种菜园子之外，剩下的时间就会做一些手工。

他做的一些造型别致的小东西，还会挑着筐，带到镇上去卖，以此来补贴家用。

当聊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，老爷子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光彩，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，与刚才那个垂暮老人判若两人。

“走，爷爷带你去瞧一瞧我做的小玩具！喜欢什么就随便拿！”杨万山站起身，笑着说道。

“嗯呐！”渺渺甜甜地笑着，紧紧地跟在杨万山的身后，向西边的房间走去。

推开房门，渺渺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，她看到满地上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木材，还有一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工具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头的香味。

靠墙的位置，摆放着几个高大的立柜，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，有会嘎嘎叫的木头鸭子，有栩栩如生的小毛驴，只要拉一下屁股后面的发条，小毛驴就会笨拙地扭动着四肢，憨态可掬。

渺渺被这些有趣的玩具逗得哈哈大笑，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。

地上还停着一只小木马！是可以坐上去玩的那种。

杨万山一眼就看出了小家伙眼中的喜欢，于是便对她说：“囡囡，你坐上去，试一试好不好玩。”

“可以吗？”渺渺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。

“当然可以！”杨万山笑着说道。

渺渺小心翼翼地爬上木马，坐在上面，小木马便会轻微地左右摇晃，让她感到十分新奇。

渺渺想起小舅舅带她坐的摇摇车，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，她仰起小脸，认真地对杨万山说道：“爷爷，小木马要是会唱歌的话，就更好了。”

杨万山挠了挠头，笑着说道：“让它唱歌的话，倒是不难，但是，我不知道要让它唱什么歌哇。”

渺渺立刻学着摇摇车的声音，唱了起来：“爸爸的爸爸叫什么，爸爸的爸爸叫爷爷，爸爸的……”

杨万山听得一愣一愣的，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。

⊙▽⊙

行！他过几天就给小娃娃做一个这样的木马！

渺渺玩了一阵，感到心满意足，她的眼神扫过立柜上的玩具，紧接着，瞥到了角落里的一张照片。

当她看清照片上面的人之后，惊讶地“呀”了一声。

那竟然是杨爷爷和美玉婶婶的合照！

杨爷爷认识美玉婶婶？

等等，美玉婶婶是姓杨，那么杨爷爷岂不就是……

“怎么了，囡囡？”杨万山看到小家伙一副吃惊的表情，不明所以，还以为是自己做的哪个玩具太丑，吓到她了。

“爷爷，您认识美玉婶婶吗？”渺渺鼓起勇气问道。

猛然听到女儿的名字，杨万山的心头猛地一跳，他声音颤抖地问道：“你，你认识我女儿？还叫她婶婶？”他有些难以置信，自己和女儿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，这个小女孩，怎么会认识她呢？

渺渺犹豫着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，她心里明白，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，可能会让杨爷爷感到难过。

看来自己真的猜对了，那么杨爷爷就是美玉婶婶的爸爸，那他就是宋恬恬的——外公！

对，是外公！

“囡囡，告诉爷爷，你是怎么知道她的？”杨万山激动地问道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，眼神中充满了期待。

渺渺低下头，抠着手指，小声说道：“嗯……渺渺在美玉婶婶家住了很久，所以认识美玉婶婶和宋宇叔叔哒。”

她不太想提起那两个人，因为她的童年噩梦，几乎都是他们赐予的。

听到这里，杨万山顿时明白了，他和女儿的关系恶化以后，他对女儿的生活就了解得不多了，他依稀记得，女儿和她的丈夫好像在福利院抱养了一个孩子，现在想来，囡囡就是那个孩子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