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血色童年

“小黑……”渺渺泪眼朦胧地望着那团瑟瑟发抖的毛球。

“哪来的野狗，真埋汰！”杨美玉柳眉倒竖，抄起一旁的笤帚，狠狠地抽向小黑的尾巴，小黑吃痛，哀嚎声瞬间刺破了冬夜的寂静。

“别打小黑！”渺渺像一只护犊的小兽，猛地扑到小黑身前，瘦弱的身躯竭力阻挡着杨美玉的笤帚。小黑呜咽着，伸出湿漉漉的舌头，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渺渺的指尖，那双乌黑的眼眸里，盈满了无助的泪光。

杨美玉嫌恶地扫视着眼前的一人一狗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，尖声道：“真是晦气！宋宇，还不快把这条脏狗拖出去解决掉，别在这儿碍事！要是耽误了李总的事，有你好看的！”

宋宇连连点头哈腰，一把揪起小黑的后颈，作势就要往外走。渺渺光着脚丫，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，哭喊声撕心裂肺：“好先生，好夫人，求求你们了，别打死小黑……求求你们了……”

宋宇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，他三步并作两步，走到院子中央，抬手便将小黑狠狠地摔向石桌的桌腿。小黑不过几个月大，身形瘦弱，如同小猫一般，这一摔，顿时瘫软在地，口中发出微弱而痛苦的呜咽，半张着嘴，无力地抽搐着。

宋宇拿起花园里用来松土的铁锹，对准小黑的脑袋，就要狠狠地拍下去。渺渺发疯似的冲了过去，紧紧抱住宋宇的腿，跪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，满是泪痕的小脸写满了哀求：“叔叔，求求你，别打它……渺渺……渺渺愿意去打针……”

随后赶来的杨美玉眼珠一转，语气瞬间软了下来：“哎呀，算了算了，别打了，赶紧带渺渺去医院要紧！”

渺渺抽泣着，脏兮兮的小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，她被宋宇粗暴地拽上了车。

“把这红糖水喝了，省得待会儿晕倒在李总面前，触霉头！”杨美玉将一杯早已准备好的红糖水塞到渺渺手中，语气不容拒绝。

两个小时后。

渺渺像一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，孤零零地躺在小木屋那张破旧的床上。杨美玉“好心”地丢给她两个冷硬的馒头。

在医院里，渺渺被抽走了整整400CC的血，连护士都有些于心不忍，杨美玉却毫不在意地说：“没事，她身体壮实得很，多抽点留着给李总的女儿备用！”

“好冷……好冷……脑袋也晕乎乎的……”渺渺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，原本扎着的两个小辫子也松散开来，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

“渺渺……会不会死掉呀……”小丫头用单薄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，喃喃自语。

她好害怕，害怕去医院，更害怕有一天，自己身体里的血会被那些坏人抽干。

突然，她想起了自己最好的朋友，“小黑！”

她挣扎着起身，穿上单薄的衣裳，戴上门卫大叔送给她的毡帽，冒着凛冽的寒风，跑出了小木屋。

很快，她便来到了小黑被打的地方。然而，地上只剩下一滩早已凝固的暗黑色血迹，以及几撮凌乱的毛发。

渺渺跌跌撞撞地跑过去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不停地滑落：“小黑！你出来呀！不要吓渺渺了好不好……渺渺知道你只是藏起来了……”

值班室的灯亮了，门卫揉着惺忪的睡眼，走了出来：“小丫头，这么晚了，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？”

渺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，连忙问道：“大叔，你有没有看到一只黑黑的小狗狗？”

门卫愣了一下，叹了口气道：“你说的是那只流浪狗吧？刚刚夫人让我把它的尸体扔到后山去了，天太黑了，地上的血迹明天再处理吧。”

“轰”的一声，渺渺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，她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，脑海中不断回响着“尸体”两个字。小黑死了？

他们明明答应过自己，只要乖乖去打针，就不会打死小黑的啊！

“丫头！”门卫大叔连忙抱起倒在地上的渺渺，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：“没事吧？没事吧？”

可是，渺渺双眼紧闭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，脸色苍白如纸，没有一丝血色。

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，生活也过得并不如意，但看到比自己还要凄惨的小丫头，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。

他把渺渺抱回了她的小木屋，又从自己的值班室拿来了一个暖宝宝和一张毛毯。

他小心翼翼地将暖宝宝塞进被子里，又轻轻地给渺渺盖好被子，心疼地看着虚弱的小家伙，叹了口气：“可怜的娃，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，希望你可以挺过来。”

做完这些，他匆匆忙忙地离开了。

如果被那个刻薄的女主人发现，他这份门卫的工作恐怕也保不住了。

寒冷而漫长的冬夜降临了，灯火通明的小别墅里，时不时传出宋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欢笑声，而紧挨着别墅的一间低矮的小木屋里，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正苟延残喘着……

与此同时，帝都的一家豪奢庄园里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对着餐桌旁的四个男人大发雷霆：“老五呢？！今天是你妹妹二十五岁的生日，他这个当哥哥的竟然敢迟到？！”

一个西装革履、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的俊美男人率先开口安抚道：“爸，您别生气，我已经给老五打过电话了，他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。”

另一个看起来略微年轻些的男人也附和道：“是啊，爸，老五虽然平时不着调，但给妹妹过生日有多重要，他心里清楚，不会故意迟到的。”

提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，江老爷子的心再次抽痛起来。他唯一的女儿江黎，五年前突然失踪，江家几乎把整个华国都翻了个底朝天，也没有找到半点关于女儿的消息。

老爷子的五个儿子更是疼爱家里这个唯一的妹妹，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江黎的希望，可却始终一无所获。

每年的江黎生日，都变成了江家人最痛苦却又最重视的一天。他们仍然会为江黎订购生日蛋糕和礼服，一家人聚在一起，共同为江家的小公主庆生，即使她已经不知身在何处……

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，静静地注视着桌上跳动的烛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