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9章 探亲

“妈，我真没给他钱。” 晨曦极力辩解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。

付女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，一股脑地将怨气倾泻而出，情绪也渐渐平复，但语气依旧强硬：“别想骗我！你表姨都说了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住院部到处炫耀，说是你爸有个好女儿，给他交了不少医药费。”

晨曦听了，倍感头疼，疲惫地按了按眉心。她表姨是这家小城市医院的主任医师，医院里的大小八卦，传播速度比风还快。

眼见无法隐瞒，晨曦只能无奈承认：“妈，我知道你身体不好，你千万别生气了。我只是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，她的手机就被一只大手抽走了。她惊讶地回头，只见段岚斌神色自若，对着电话说道：“阿姨，您别怪曦曦，钱是我出的。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关系不好，只是想尽一份心意，所以自作主张地以曦曦的名义交了钱。这事都怪我，而且钱都已经交了，要也要不回来，您就别生气了。”

付女士一下子愣住了，半晌没说出话。直到段岚斌再次喊了一声“阿姨”，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：“哎！算了，你们挣钱都不容易，以后可别乱花钱。起来了就回来吃早饭吧，有曦曦最爱的小笼包。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，就随便买了一点，你别嫌弃。”

段岚斌笑着应下，又客套了几句，这才挂断了电话。

他转过头，看着一脸错愕的晨曦，忍俊不禁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：“怎么，被我感动了？”

晨曦心中涌起一股酸涩之感，她吸了吸鼻子，不解地问道：“你为什么要帮我隐瞒，钱明明是我给的。”

段岚斌轻描淡写地回答：“一点小钱而已，我不想让你和阿姨因为这种小事吵架。”

“我也真的不想再管他了，可是看到他那副落魄的样子，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。” 晨曦的声音很低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。

段岚斌温柔地注视着她，轻声安慰道：“这是人之常情。如果你对他无动于衷，那才是不应该的。”

所有人都劝她不要管自己的父亲，母亲总是说，能喊他一声爸，就已经仁至义尽了。就连大姨们也劝她，说你爸从来没管过你，你也不要管他，等他老了，动不了了，也别管他。

只有段岚斌会轻轻地抚着她的肩膀，认真地对她说，这是人之常情。

晨曦感觉鼻子越来越酸，她抬起头，凝视着段岚斌，再次问道：“如果有一天，他老了，动不了了，我到底该不该管他？”

“该管就管，如果你觉得麻烦，那就找一家条件好一点的养老院，也算是尽了生你一场的情分。” 段岚斌语气温和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
心中的郁闷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，晨曦破涕为笑，低声应道：“好。”她将头埋进段岚斌的肩膀，闷闷地说：“段老板，你是唯一一个，这么说的人。”

那闷闷的声音敲击着段岚斌的耳膜，他微微一怔，随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，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。

“其实，我们真的很像。小时候，我只知道段总是我爸，至于‘爸’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，我完全不明白。

对我来说，他就像是一个借住在我们家的客人，每天早出晚归，很少能见到人。

每次去乔镇家，看到他爸拿着棍子打他，我都觉得不可思议，客人，为什么要打主人？

后来，我渐渐长大，才明白，原来，爸爸是亲人，而不是外人。

可惜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。我对段总，已经培养不出更多的感情了，尤其是，在我妈妈去世之后。”

听着他平静的叙述，晨曦终于能够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他的情感。

她不敢想象，如果有一天，付女士也离开她而去，她会怎么样，很可能会崩溃吧。

所以，当年那个无助的少年，在失去母亲之后，才会一怒之下，铲平了一个势力。

她依旧将头埋在他的胸口，这一次，换她轻轻地拍着段岚斌的后背，安抚着他：“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段岚斌平静地应了一声，然后说道：“阿姨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，快去收拾一下，我们回家吃饭。”

家！

段岚斌用了“回家”这个词，他把那个住着母亲的破旧老房子，称之为家。

晨曦郑重地点头：“好，回家吃饭！”

虽然有段岚斌帮忙解围，但晨曦要面对的窘境，显然不止钱这一种。昨天她随口答应了惠爸爸，说要去看他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。

心里压着事，吃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，就连最爱吃的小笼包都没吃几个。

段岚斌察觉到她的异样，吃过饭后就带着她出来散步。两人在附近的公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，段岚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有什么心事？”

晨曦踢着脚下的小石子，嘟囔着说：“一会儿还要去医院，我不想去。”

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，还要看着她爸装出一副很爱她的样子，想想就浑身难受。

段岚斌停下脚步，认真地看着她：“要不要，我陪你一起去？”

晨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但随即又摇了摇头：“算了，你去了，又要被盘问。”

段岚斌微微皱眉，思索片刻后说道：“那我就不上去，在外面等你。如果你觉得待不下去了，就给我发个微信，我就打电话叫你出来。”

晨曦嘴角一勾，瞬间来了兴致：“可以，不过得想一个好一点的借口。嗯……就说我姐家的猫丢了，让我回去帮忙找猫。”

段岚斌嫌弃地瞥了她一眼：“你这借口也太烂了吧？上学的时候，你没跟老师请过假吗？”

晨曦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：“没有，老师不让请假。”

段岚斌嗤笑一声，像个长辈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，感叹道：“想不到，你竟然还是个好学生。”

晨曦却一点都不谦虚，骄傲地扬起小脑袋：“嗯，学得是挺好的。”

段岚斌笑着摇了摇头，搂着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：“有多好？高考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