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旧人扰

晨曦心里明镜似的，林淼这魂不守舍的模样，八成又在心里默念姚白的名字了。哎，人呐，总是偏袒自己人，要不是姚白也是她一手栽培起来的，她早就忍不住冲上去，甩他几个响亮的耳光，让他清醒清醒！

这姚白，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！明明知道林淼对他情根深种，却既不接受，也不断然拒绝，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吊着人家，白白耽误了林淼的大好年华！

晨曦心疼地把林淼搂进怀里，柔声劝慰道：“算了吧，淼淼，忘了他吧。也放过你自己，别再执迷不悟了。”

“放过自己，离开他。”

这句话，又何尝不是晨曦对自己说的呢？五年的光阴，说长不长，说短也不短，足以让一个人彻底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，如同空气般不可或缺。

外人眼里的晨曦，总是那么云淡风轻，仿佛什么都不在乎。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，在那些不为人知的瞬间，她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段岚斌留下的痕迹。比如，她会将客卧收拾得一尘不染，却又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里面的任何东西，因为她记得，段岚斌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。

再比如，她已经习惯了喝温开水，因为段岚斌从来不碰冰冷的饮品，说是对胃不好。

又比如，每次进门，她都会下意识地把鞋子脱在左边，因为右边，是留给段岚斌放鞋的地方。

这些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小习惯、小细节，就像无形的藤蔓，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她，折磨着她。它们不断地提醒她，曾经有一个男人，那么深刻地闯入了她的生活，改变了她的习惯，甚至重塑了她的一部分。

午夜梦回，晨曦再次从噩梦中惊醒。她慌乱地转过头，紧张地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余维亚。看到她睡得正香，均匀的呼吸声让她稍稍放下心来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。

她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，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，熟练地打开酒柜，随意地拿了一瓶红酒。还没来得及喝上两口，就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她心头一惊，连忙躲进了旁边的客卧。

她紧紧地贴在门上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。等了半天，也没再听到任何声音，她刚想松一口气，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。

她吓得惊呼一声，手里的酒瓶也失去了控制，“砰”的一声砸在地板上。幸好没碎，只是红酒洒了一地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。她手忙脚乱地拿起纸巾擦拭着地上的酒渍，心里懊恼不已。

与此同时，余维亚关切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传了过来：“曦曦，你没事吧？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刚刚受过惊吓的人，努力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，故作镇定地回答：“没，没事，你快回去睡吧，别担心我。”

门外一片寂静，晨曦在房间里也不敢轻举妄动。她默默地祈祷着余维亚赶紧离开，她骨子里总归是骄傲的，不想让自己的好闺蜜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。

余维亚当然没有离开，她轻轻地靠近门缝，空气中飘来的淡淡酒香让她眉头紧锁。她想起今天下午，景衬临走时忧心忡忡地嘱托自己的话：“晨曦一直没有去看心理医生，我担心她的情况会越来越糟。”

她心下一阵抽痛，曾经好友发病时的痛苦模样瞬间浮现在脑海。那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、光芒四射的少女啊，却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，原本纤细高挑的身材，也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，仿佛风一吹就会倒。

余维亚有些害怕地哽咽起来，她强忍着眼泪，用轻柔的声音哄着门里的人：“曦曦，你要是睡不着，我陪你打游戏好不好？你带我吃鸡，好不好？”

听到闺蜜温柔的嗓音，晨曦再也忍不住了，眼泪瞬间决堤。她用力地抬起手，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，拼命不让哭泣的声音泄露出一星半点儿。她原本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，可最近这一个月，她的泪腺却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，总是哗哗地流个不停，根本无法控制。

她没有办法不哭泣，因为她的闺蜜永远都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。她不需要强制性的关心，也不需要别人替她做决定，她是惠溪宸，是那个骨子里倔强而坚强的惠溪宸。她需要的，只是陪伴，仅此而已。

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，低低地应和了一声：“好。”

听到晨曦的回应，余维亚心下一松，继续用轻松的语气哄着她：“那你先把门打开，我们一起把地上的酒收拾干净，早点收拾好，早点吃鸡？”

惠溪宸哭笑不得地嗤笑一声，果然，闺蜜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，不管你有多难过，她总能用三言两语逗笑你，让你暂时忘记所有的烦恼。

身体里的力气仿佛一点点地回来了，她缓缓起身，打开了客卧的门。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扑面而来，余维亚却面不改色地拿过拖把走了进来，一边拖地，还一边夸张地吐槽：“这么贵的红酒，就这么浪费了，真是暴殄天物啊！”

惠溪宸看着她那副心疼的模样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：“要不，你趴在地上舔干净？”

余维亚手上的动作猛地一停，瞪大了眼睛，气呼呼地娇声怒斥道：“惠溪宸！你还是不是人啊！我好心好意地来安慰你，你竟然还取笑我！”

看着余维亚气鼓鼓的样子，惠溪宸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，眉眼间的忧愁也消散了不少。余维亚见状也跟着笑了，她娇滴滴地威胁道：“哼，你得赔偿我，一会儿打游戏的时候，记得让人头给我！”

这么一番插科打诨，惠溪宸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，两人并肩靠在床头上，一起打起了游戏。巧合的是，她竟然在游戏里看到了“一击必杀”这个ID，她诧异地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，凌晨两点三十七分。

这么晚了，他竟然还在游戏里？他平时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吗？

“一击必杀”很快就发来了组队申请，余维亚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，她幸灾乐祸地调侃道：“呦，必杀兄，这么晚了还不睡？难道是夜猫子属性？”

“一击必杀”惜字如金地回复道：“加班。”

余维亚继续追问道：“风投大佬也需要加班？这可真是稀奇了。”

“一击必杀”淡淡地解释道：“有个项目需要加急审核，时间比较紧。”

“那你现在这是加完班了，准备放松一下，还是正在加班的间隙，偷偷摸鱼呀？”余维亚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，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
“一击必杀”言简意赅地回答：“加完了。”

“哎呦喂，那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网瘾青年啊！这么晚了，加完班还要玩两局游戏，真是佩服佩服！”面对余维亚没完没了的调侃，“一击必杀”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，反而转移了话题，问道：“你们呢？怎么还不睡？大半夜的不睡觉，在游戏里鬼混什么？”

余维亚眼珠一转，想都没想，张口就来了一句谎话：“别提了，失恋了，睡不着，只能靠打游戏来麻痹自己。”

“一击必杀”似乎被这个答案惊到了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：“你们两个都失恋了？这么巧？”

余维亚眼睛都没眨一下，继续一本正经地扯谎：“是呀，刚失恋，我俩同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，结果人家却和别人在一起了，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！”

就在这时，惠溪宸手一滑，一颗手雷直接扔在了自己脚边，瞬间把自己炸倒在地。她尴尬地开口求救：“救……救我一下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一边说着，一边操控着游戏角色，艰难地向掩体后面爬去。“一击必杀”迅速地跑过来救人，惠溪宸借机解释道：“别听她瞎说，她就喜欢胡说八道。什么爱上同一个人，闺蜜的男友不能碰，这是道上的规矩，我们可是很讲义气的！”

“一击必杀”难得地开了个玩笑，问道：“哪个道上的规矩？我怎么没听说过？”

惠溪宸思绪猛地一顿，这说话的语气，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段岚斌啊！随即她又自嘲地摇了摇头，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，难道真的被他侵蚀了生活不成？现在竟然到了这种地步，就连打个游戏都能想起他。

她轻轻地回应道：“华容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