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孽缘终

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，晨曦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段岚斌左眼角那根不安分地向下弯曲的睫毛。男人的眼眸深不见底，犹如寒冬腊月的冰湖，即使如此靠近，也无法窥探到他内心一丝真实的情绪。

带着他专属气息的热气，肆无忌惮地涌入晨曦的鼻腔，她本能地屏住呼吸，眼神却毫不退缩，直直地迎上男人的目光。

“我说，我们的关系，到此为止吧！”她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段岚斌沉默良久，时间仿佛凝固，久到惠溪宸几乎要因为闭气而感到窒息。他这才缓缓挺直身体，一只手随意地插进裤袋，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轻点着床头的铁架子。指甲与冰冷铁器碰撞，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“哒哒”声。

晨曦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节奏跳动，一声，又一声，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。

段岚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，语气阴沉得仿佛千年古墓中传来的低语：“惠溪宸，这段关系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。”

“以前或许是这样，”她轻轻垂下眼睑，掩饰住眼中的复杂情绪：“但现在不一样了，段总还欠我一笔账，我要用它来结束这段关系。”

她凄然一笑，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：“段总已经拒绝过我一次，这次，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？”

段岚斌收回了搭在床头的手，脸色阴沉得如同寺庙里那些面目可憎的罗汉。“我说了，你没有资格喊停。”

今天的惠溪宸格外坚定，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斩断这段孽缘，她的笑容也变得冰冷而疏离：“段总，我虽然撞到了头，但还不至于傻。现在离开你，我可能会一无所有，但如果继续下去，我可能会丢掉性命。命和钱，哪个更重要，我分的清。”

这句话，像一块巨石堵在段岚斌的胸口，让他感到一阵闷痛，难以呼吸。他无法准确地形容此刻的心情，只是觉得，那种在抢救室门外出现的，难以名状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，让他感到一丝烦躁。

他表面上平静地转过身，朝门口走去，吐出的话语却冷酷无情：“你现在脑子不清醒，这个问题，等你完全康复之后再说。”

“段岚斌！我现在清醒得很！”眼见他就要离开，惠溪宸情急之下喊道。可惜，男人并没有停下脚步，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口。

她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，恰好撞到了后脑的伤口。剧烈的疼痛让她猛地从床上弹起，可能是动作太过剧烈，脑子里像是有无数的海浪在翻滚，让她头痛欲裂。

强烈的呕吐感瞬间袭来，她不得不痛苦地趴在床边，开始剧烈地呕吐。但实际上，她也吐不出什么东西，毕竟昏迷之前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，现在吐出来的，大多是透明的胃液。

胃和嗓子都火辣辣地刺痛，她无力地叹了口气，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。小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，看到满地的污秽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：“你脑震荡还没好，不能做剧烈运动的！”

晨曦虚弱得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，她真的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，只是躺下又起来了而已。

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上一格一格的图案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，肆意蔓延。看来，转运这件事，有必要提上日程了。

小护士很快喊来了保洁和医生，病房里顿时挤满了人。乔阳一进门，就看到了这乱糟糟的一幕。

惠溪宸总算见到了一个熟人，她有气无力地拉住乔阳的手，像一条缺水的鱼在拼命呼救：“快，给我来点水！”

一口温水下肚，身体里的灼热感渐渐消退，她也总算缓了过来。她疑惑地看向乔阳：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乔阳无奈地耸了耸肩：“澜哥让我来照顾你，你饿了吗？澜哥说一会儿会有人送宵夜过来。”

澜哥，澜哥，能不能别再提这个人了！听到他的名字，她就想吐！

她抬手制止乔阳继续说下去，虚弱地哀求道：“能暂时别提他了吗？我对这个人有心理阴影了。”

乔阳立刻紧闭嘴巴，眨巴着一双可爱的小鹿眼看着她。聪明的她转念一想，立刻猜到这两人可能是吵架了。

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，两颗小虎牙闪闪发光，热情地和晨曦打招呼：“那...打游戏吗？”

惠溪宸听了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段岚斌果然没安好心，找来这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来照顾她。她现在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，还打游戏，真是嫌她死得不够快。

脑震荡的后遗症非常危险，容易引起颅内出血，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三天。惠溪宸本着不花白不花的原则，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三天贵宾级的待遇。

其实第二天她的身体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，凭借着她厚脸皮的优势，很快就和护士们打成了一片，并且成功地贿赂了一众小护士。

小护士们吃着她订的哈根达斯冰淇淋蛋糕，笑眯眯地允许她下楼溜达溜达。

惠溪宸立刻换上便装，晃晃悠悠地下了楼。谁知，这一出门就碰见了一个熟人，哦，不，是两个熟人，一个是上次在米兰遇到的那位设计师，另一个，则是方东，段岚斌的方特助。

她抬头看了看楼层科室的指示牌，妇产科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，格外刺眼。她真是万万没想到，上次在医院的偶遇居然还会有续集！

方东见到她，脸色瞬间变了，连忙上前解释：“惠小姐，您怎么下楼了？医生允许您出院了吗？”

他高大的身躯下意识地挡住了惠溪宸的视线，语气带着一丝慌乱：“惠小姐，我还是先送您回病房吧？”

惠溪宸看着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，活像出轨被抓包一样，她镇定地退后一步，微笑着拒绝：“别担心，我什么都没看见，我自己可以回去。”

说完，她潇洒地转身离开。方东看着她的背影，心里感到一阵阵的虚，连忙拿出手机，给自家老板拨了一个电话。

拐过一个转角，惠溪宸虚弱地靠在墙壁上喘息，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，那里突然传来一阵钝钝的疼痛，说不上疼，但却让她感到有些窒息。

所以上一次，他们也是过来产检的吧！想起那天，段岚斌虚弱又粘人的样子，晨曦又是一阵反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