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8章 瓮中鳖

“要不是拓跋叔及时出手相救，你小子恐怕早就一命呜呼，去阎王殿报道了！”

魏建设疼得直咧嘴，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。他这才缓过神来，五官恢复了知觉，那股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。

“妈……我，我是被人打的……他们打我的头……不是，不是我自个儿跳石头摔的……”魏建设断断续续地说着，声音里带着恐惧，“坏人，坏人跑了……他们，他们要去……周，周家……”

即使头痛欲裂，魏建设依然努力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。他隐约觉得，这些人拼命想要隐瞒的秘密一定非常重要。

魏拓跋听后，沉吟了一声，难得地夸奖了魏建设一句：“做得不错。”

魏建设立刻挺起了胸膛，得意地哼哼道：“那是，我爸是保家卫国的英雄，我是他的儿子，自然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！”

“立刻抬他回村，借用板车赶紧送去医院。追踪的事情你们不擅长，而且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，普通人去了根本没用。我去追踪，沿途会留下记号。”魏拓跋有条不紊地吩咐着，“你们回村后找个会骑自行车的，立刻去报公安，让他们带人带枪进山搜捕。”

魏拓跋说完，便用石头在地上划了个记号，让大家记住，方便一会儿转告给公安，让他们沿着记号追踪。

“还有，知青那边也出了人命，他们可能会一时冲动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。告诉村长，先把他们带到我家红薯窖里关起来，免得添乱。”魏拓跋皱着眉头说道，“这群知青是从农场逃出来的，不能让他们和公安撞个正着。在我回来之前，不要放他们出来。”

说完，魏拓跋便独自一人走进了深山。

村民们犹豫了片刻，还是决定按照魏拓跋的指示去做。送魏建设去医院的去医院，报公安的报公安，给村长送信，让他去关知青的去关知青。

“知青总共有十七个，十四个男同志，三个女同志。周知青已经被带走了，还剩下十六个。咱们要关他们，他们要是反抗，恐怕我们根本制不住啊？”村长听了信后，愁眉苦脸地看着送信的人。本就隐隐作痛的脑袋，此刻更是疼得厉害。

“那就先别跟他们说实话，先骗他们说要去红薯窖那边干活挣工分。等他们全都下去之后，再把窖口封死。”有人出了个主意。

“那谁去骗呢？”魏家村的人都老实巴交的，会说谎的人寥寥无几。

五婶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，举起枯瘦的手，有气无力地说：“我跟他们熟，我去骗他们。我这把老骨头了，他们就算发现了，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。”

五婶已经七十九岁高龄，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。满口牙齿只剩下三颗还算坚挺，说话漏风，耳朵也不太好使。不过，她喜欢热闹，每次都喜欢跟着知青们一起干活。年轻人们叽叽喳喳，五婶哪怕有时候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，可看到他们这副充满活力的样子，心里就觉得高兴。

此刻，知青们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。

周小山的尸体就摆在他们中间。早上，他们还一起说说笑笑，憧憬着离开魏家村后，是不是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，偷偷回家一趟，见见自己想见的人。

可是现在，他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。他最疼爱的妹妹也被那群歹徒带走了，落入他们手中，周芳华的下场可想而知。

物伤其类，兔死狐悲。人人都能在周小山兄妹的遭遇中，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。

胡老师独自坐在角落里，深深地陷入了自责之中。他的周身笼罩着一股浓厚的悲伤气息。剩下的两个女知青紧紧地抱着肩膀，低声啜泣，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凄凉。

五婶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，有气无力地说：“村长让我来通知你们，村里的红薯窖要淘一淘，好存放接下来要挖的红薯。你们现在去拿上农具，跟我走吧。”

原本气氛低迷的屋内，瞬间安静了下来。众知青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，一双双瞪得溜圆的眼睛里，充满了谴责。他们似乎在质问五婶，在这种时候还要催着他们去干活，难道就没有一点良心吗？

“下乡插队，就得听从村干部的安排，不能消极怠工。”五婶老眼昏花，根本看不清知青们的表情，所以他们的任何反应，都无法影响到她。她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传话筒，催促着知青们去上工。

胡老师缓缓地站起身来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逃跑计划因为突然出现的那群男人而被迫中止，他们现在只能回到村里，接受村干部的管束。对他们来说，周小山是同学、是学生，是朝夕相处、感情深厚的亲人。可是，对这些村民来说，他不过就是一个只来了村子里几天的陌生人。他的死，他们无法感同身受。

“就让小山暂时先待在这儿吧，我们先去干活。干完今天的活，晚上再好好商量一下，该怎么安葬他。”胡老师的声音里充满了悲痛。

知青们愤怒地站起身来，齐刷刷地跟着胡老师出去拿农具，五婶笑眯眯地关上门，带着众知青前往红薯窖。

哄骗着所有人下去之后，五婶立刻将村长交给她的那包好几斤重的水煮栗子扔了下去，然后“砰”的一声，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地窖的木板。

底下的知青们刚适应了地窖里的光线，就发现头顶唯一的光源消失了。他们立刻惊慌地大喊：“五婶！五婶！”

五婶正颤颤巍巍地抱着石头往木板上压。听到喊叫声，也只当没听见。

旁边守着的村民也上来帮忙，没过多久，地窖口的厚木头板子上就压满了石头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，五婶又让人把魏拓跋家院子一角放着的磨盘都给搬了过来，压在最上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