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祸起

这倒是给桑晓婉提供了绝佳的便利。

她蹑手蹑脚地摸到精品屋后墙，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钢丝，原本打算用这工具精巧地拨弄锁芯，打开那扇紧闭的后门。谁知，手还未等使力，那扇门竟然形同虚设，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开了，仿佛早就在恭候她的光临。

桑晓婉顿感一阵惊疑，心中七上八下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哪个环节出了纰漏，以至于计划提前泄露了风声。

然而，事情的真相却并非如此。

桑叶当天一口气卖出了两件旗袍，除去成本，净赚一百多块大洋，喜得她左眼皮突突直跳，民间有种说法，叫做“左眼跳灾，右眼跳财”。虽然桑叶向来不迷信这些，但她对自己的直觉却深信不疑。于是，晚上关店的时候，她索性将那几件尚未售出的旗袍简单叠了几下，一股脑儿塞进一个大包里，一并带回了家。

如果桑晓婉得知这个情况，恐怕会气得当场吐血。

言归正传。

桑晓婉借着夜色的掩护，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精品屋。她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浸油棉花，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，然后划亮一根火柴，点燃了棉花的一角。当看到火苗蹿起的那一瞬间，她立刻转身就想逃离现场。

然而，命运弄人，负责巡逻的保卫大叔不知为何突然折返。桑晓婉吓得魂飞魄散，一动也不敢动地趴在地上，生怕被逮个正着。一旦被抓住，那可就彻底完了。

幸运的是，保卫大叔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。他熟练地锁上大门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，慢悠悠地摸黑走回自己的小屋，然后“啪”的一声打开了灯。

桑晓婉就这样被困在了精品屋内，心中焦急万分。

被人发现顶多是挨顿臭骂，可这要是真的着起火来，她的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。

思来想去，她只能硬着头皮将棉花上的火苗踩灭，然后像只老鼠一样钻进自己家的柜台里，打算在这里对付一宿。

反正现在也出不去，总得找个地方睡觉吧。

她心里盘算着，等到明天早上，趁着人多眼杂，找个没人在意的空当溜出去，就万事大吉了。

直到此刻，桑晓婉仍然没有意识到，她所做的这一切，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报复行为，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犯罪。

真是应了那句老话，人要是蠢，就算重活几辈子，也还是蠢的。

你说你放火不成，好歹也把犯罪证据给收拾干净啊！

桑晓婉这个废物点心，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。踩灭火星子之后，就心大地钻进柜台里呼呼大睡去了。

棉花这东西，本身就极易阴燃，更何况如今又浸了油，那就更容易燃烧，而且一旦燃烧起来，就不是那么容易彻底扑灭的。



另一边，桑叶一行人刚到镇上，就听到路边有两位阿姨唉声叹气地聊着天。

原来，镇上唯一的一家国营服装厂可能要面临倒闭的困境，她们已经为此事愁得哭了好几天了。

桑叶听了，顿时眼前一亮，精神也振奋起来。

这简直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绝佳机会，她必须牢牢抓住。

因为，在原著小说中，原主就是靠着经营服装和零食起家的。

在改革开放初期，她凭借着一手精湛的缝纫技术，专门售卖各种成衣，生意做得红红火火。

如今穿越而来的桑叶深知机不可失，失不再来的道理，当即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，主动上前和两位阿姨攀谈起来。

周凝楚则默默地站在离桑叶不远的地方，三个孩子也乖巧懂事地待在一旁，没有吵闹。

两位阿姨对着桑叶愁眉苦脸地诉说着服装厂的困境，说着说着，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。

这家濒临倒闭的服装厂名叫盛达服装厂，也是一家老牌的国营企业。

新上任的厂长一味地追求产品质量和做工的精细，却忽略了款式的创新和市场的需求，导致产品销量连年下滑。

如今，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成衣，由于无人问津，只能堆在那里落满灰尘。

大半年过去了，各种救厂措施都没有取得成效，厂子已经走到了倒闭的边缘。

桑叶默默地将服装厂的位置记在心里，然后便向两位阿姨告辞了。

“小叶，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？”周凝楚看到桑叶回来，主动开口问道。

桑叶点了点头，抿了抿嘴唇，坦诚地说道：“确实有个想法，我想去服装厂那里看一看情况。”

经过这几天的相处，周凝楚已经深刻地认识到，眼前的这个女人内心强大，极有主见，绝不会轻易做出不稳妥的事情。

他想，他大概已经猜到桑叶想要做什么了。

当他们一行人来到盛达服装厂门口时，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的正上方，时间已是正午时分。

首先映入眼帘的，是一道用红砖砌成的两米多高的围墙，一道用钢筋焊接而成的镂空铁门，以及一侧柱子上悬挂着的一块刷着白色油漆的匾额，上面用黑色的粗体字书写着“盛达服装厂”五个大字。

透过大门和厂区内错综复杂的树木，隐约可以看到几排白墙红顶的平房，以及一辆停放在角落里，车厢被拦腰截断的白色半截槽子汽车。

汽车上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开动过了。

桑叶走上前，轻轻敲了敲保安室那扇窄小的玻璃窗，“大爷。”

正在打盹的老头被惊醒，抬起头，爱答不理地问道：“找谁啊？”

“我找郑厂长，麻烦您行个方便，通报一声。”桑叶客气地说道。

一听说有人要找厂长，老头立刻清醒了不少，他抬起头，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圈桑叶，然后慢吞吞地说道：“厂长正在午休呢，有什么事情下午再说吧。”

说完，就要伸手将小窗户关上。

周凝楚见状，立刻挺起胸膛，大步走了过来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：“老同志，我们找郑厂长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，麻烦您通融一下，帮忙通报一声。”

老头一见眼前这位东北汉子长得人高马大，气势逼人，语气立刻软了下来，嘟囔了一句，“那我去给你们看看去。”

大约过了五分钟，老头儿终于打开了大门，放他们一行人走了进去。

周凝楚先将三个孩子安置在保安室里，自己则带着桑叶走向了办公区域的一栋小白房。

“你好，郑厂长。”桑叶走进厂长办公室，礼貌地向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问好。

郑厂长抬起头，脸上堆起笑容，热情地伸出右手，“原来是周队长啊，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？”

周凝楚见是熟人，也笑着伸出右手与他握在一起，“听说厂子最近遇到了点困难，所以特意过来看看。”

一听到这句话，郑成军的脸立刻皱成了一个苦瓜，开始大倒苦水，诉说着厂子面临的种种困境。

桑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，等到郑成军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，她才开口说道：“郑厂长，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你们的实物库存呢？”

郑成军有些不明白桑叶为什么要看库存，但对方是周队长带来的，他也不好拒绝，便爽快地答应了，带着他们走向了存放成衣的仓库。

他打开其中一间库房的大门，只见里面堆满了成包的衣服，几乎看不到任何空隙。

桑叶获得许可后，随便打开了一包，从中拿出一件衣服抖了抖。

正如供销社那位阿姨所说的那样，这些衣服用的确实是上好的布料，针脚也缝制得十分细密，质量绝对是上乘的。

唯一的问题就是，这些衣服的款式实在是太老旧了，完全不符合当下市场的需求。

回到办公室后，郑成军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抱怨着，“上头已经下了通知，说厂子长期不盈利，要关停了，这几天把我愁得觉都睡不着。”

桑叶见状，微微一笑，语气平静地说道：“郑厂长，您先别着急。其实，我今天过来，是想和您谈一个合作，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。”

“合作？”郑成军茫然地看向周凝楚，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“没错，就是合作。我想问一下，当初加工这些成衣的工人们，现在都还在厂里吗？”桑叶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