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章 欲难平

只觉得那个圈子污浊不堪，本能地想要敬而远之。
她从未设想过，在这看似淳朴的年代，竟也存在如此卑劣之人，能做出下药这种龌龊事。
桑叶到下屋寻来一块长条木板，横搭在水缸之上，将饭菜尽数摆放，“吃吧。”
随即便是一阵淅沥的水声，两只大手从水中探出，左手执着大饼啃咬，右手用筷子夹起萝卜咸菜送入口中。
他此刻饥肠辘辘，那种仿佛永远无法填满的空虚感，盘踞在身体的某个角落，挥之不去。往日里可口的饭菜，此时竟也食之无味。
桑叶立于一旁，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的每一个动作上。
不知是否是错觉，周凝楚总觉得鼻尖萦绕着一缕特殊的香气，若有似无，却像小钩子一般，不断地撩拨着他的心弦。
正是这缕香气，让他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一丝欲望，在无形之中，以几何倍数增长。
顷刻间，他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，就连暴露在外的胳膊，也染上了一层异样的颜色。
他难耐地闷哼一声，一个不小心咬到了舌头，口腔中瞬间弥漫开血腥的味道。
周凝楚紧咬牙关，竭力压制着喉咙深处那几乎要破口而出的低吟，滚烫的粗气喷薄而出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的哀求，“小叶，你回屋去好吗？现在就回去。”
“可是，你的饭……”
“回去！立刻回去！一会儿让四婶来收拾就好。”
桑叶有些不放心，如此冰冷的水，她担心他若有个三长两短，自己没有及时发现，那该是何等残忍。
“去！”认识以来，周凝楚第一次动怒，他压低声音吼道，“赶紧进去！”
这个夜晚，一家老小，谁都没能安稳入眠。四婶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去看上一眼，将手指放在周凝楚的鼻下探探，确认还有气息，才敢回去。
到了后半夜，大家都有些熬不住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睡梦中，桑叶做了一个诡异的梦。
那是一张铺满玫瑰花的圆形大床，周凝楚躺在上面，脸颊潮红，双眼紧闭，眉头紧紧地皱着。
林春花突然闯了进来，欢叫一声便扑到床上，手忙脚乱地扒着周凝楚的衣服。
周凝楚似乎尚存一丝意识，但身体却不受控制，只能屈辱地紧握双拳。
只是他的衣服扣子似乎过于紧实，林春花费尽力气也无法解开，心中焦急，瞬间长出一条又细又长的蛇尾，眨眼之间便将周凝楚紧紧缠绕。
周凝楚那潮红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，呼吸困难地张大了嘴巴。

危急时刻，房门再次打开，秦明月手持一把大砍刀冲了进来，挥刀几下，便将蛇尾剁成了数截。
“南川，我来救你了！快醒醒！”
场景骤然一变，被剁掉尾巴的林春花突然张开血盆大口，一口咬掉了秦明月的胳膊。
桑叶惊出一身冷汗，再次定睛看去，林春花的脸，竟然变成了刘景杰。
“秦明月！”桑叶惊叫一声，猛然醒来。
她看了看表，凌晨四点。窗外已泛起一丝鱼肚白，看来又下雪了。
桑叶想起泡在水缸里的周凝楚，距离上次探望，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，他现在怎么样了？
天寒地冻的，可别冻出个好歹来。
她赶忙爬起身，跑到外屋地，摸索着划亮火柴，水缸里已经空无一人。
我的妈呀，不是……出事了吧！
她头皮一阵发麻，扔掉燃尽的火柴，伸手在水缸里一顿摸索，却什么也没摸到。
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，她又掉头冲回里屋，再次划亮一根火柴，挨个照过去。
看到周凝楚已经穿好衣服，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，面色平静地熟睡着，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没事就好，不然这个家可就散了。
可是，他的眉头怎么皱得这么紧，脸颊仍然泛着红晕，甚至还带着一丝烤人的温度。
莫非是发烧了？
她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，滚烫的热度让她吓得缩回了手。
还真是发烧了，这温度，简直能把人烤熟。
“南川，南川。”火柴再次熄灭，她只能凭着感觉，推着他的肩膀，试图将他唤醒。
可是，周凝楚只是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，便再无其他反应。
潘珍也被惊醒了，听说周凝楚发烧，焦急地赶了过来，摸了摸他的额头，吓了一跳，“这么烫！估计得有四十度了，这可怎么办啊！”
“家里没有药，去镇上又来不及，咱们先用物理方法降温。实在降不下来，天亮了就想办法送他去医院。”
潘珍哪里懂得什么物理降温，只会干着急，“这不就在屋里吗，怎么降温？”
“不是屋里，是物理。四婶，你先把这块湿布巾敷在他的额头上，每隔十分钟换一次。我现在烧水，一会儿水热了，麻烦四婶用温水给他擦拭身体。”
“这能管用吗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？”潘珍是真的着急了，连手都有些颤抖。
桑叶蹑手蹑脚地去引火烧水，同时告诉潘珍，“效果最好的是用酒，用酒擦拭身体，退烧最快。可关键是，咱们没有酒啊。”
水烧好了，擦洗又成了问题。
潘珍的思想极其传统，用封建来形容也不为过。让她给周凝楚擦拭身体，简直是要了她的命，说什么也不肯答应。
三个孩子都睡得正香，周南春不懂这些，也无法完成任务。
桑叶一咬牙，一跺脚，决定亲自上阵！
脸颊、脖颈、前胸、后背、腋窝、手心、脚心……她咬紧牙关，不停地进行自我心理建设：他不是人，他只是个塑胶模特，清洗一下而已，没什么，真的没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