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月光债

周凝楚被医生勒令卧床观察至少二十四小时，无奈之下，桑叶只能化身喂饭机器，一勺一勺地伺候着这位伤员。

他腹部那枪，幸运地擦着腰带边缘而过，虽说破了皮，却没伤及内脏，医生开了绿灯，允许他进食，但仅限于软烂的粥品，还不能贪多。

才扒拉了几口粥，周凝楚突然冒出一句：“什么是白月光？”这话像一枚惊雷，瞬间让桑叶的手一抖，差点把手里的粥碗扣他脸上。

他怎么会知道“白月光”这种词汇？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，是穿越来的？可瞧着不像啊！莫非昨天晚上他其实是醒着的，只是懒得睁眼？

桑叶脑海中飞速运转，表面上却装作镇定，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：“白月光嘛，就是那种爱而不得的人，男女都适用。”

“爱而不得？”周凝楚一脸茫然，显然对这个概念一窍不通。他从未经历过爱情，自然无法体会那种求之不得的滋味。在他的认知里，得不到的东西就不是属于自己的，强求只会徒增烦恼，不如洒脱放手。

周凝楚沉浸在对“白月光”的哲学思考中，完全忽略了下一勺粥的到来，嘴巴紧闭，一脸的疑惑：“我从来没听过‘白月光’这个词，你从哪儿听来的？”

桑叶心头一虚，眼神闪烁，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：“书上看的。”

自己的变化实在太大了，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，想要蒙混过关，难如登天。

“哪本……”

不等周凝楚刨根问底，桑叶眼疾手快地舀起满满一勺粥，堵住了他的嘴，硬生生截断了他的话头。

周凝楚吞下这口粥，正要继续追问，桑叶又及时地送上一大勺。如此反复几次，直到周凝楚彻底放弃了说话的念头，专注于眼前的粥，桑叶才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
好险，差点就露馅了！

吃过午饭，桑叶刚想坐下来歇口气，却发现周凝楚正用一双深邃的眼睛，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。

她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，置之不理。装傻充愣，可是作为一个成功领导者，必备的生存技能之一。

傍晚时分，医生下班前再次查房，对周凝楚的恢复情况啧啧称奇，并嘱咐他可以适当下地活动，以防腹腔粘连。

桑叶小心翼翼地扶起周凝楚，陪他在病房里慢慢踱步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。

这时，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起，三下，很有礼貌。

桑叶走过去打开门，只见秦明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，站在门口，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，脸上也带着一丝疲惫，显然是费了不少力气，才把这些东西从家里搬到镇医院。

她看到周凝楚站在窗前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，娇羞地笑着说：“早上起来听到喜鹊叫，就觉得你今天肯定会醒的，所以给你做了点吃的，快来尝尝。桑叶同志也在，那就一起吧，我带得多，够吃。”

她落落大方地看向桑叶，眼神中带着真诚的笑意。没有嘲讽，没有不满，没有任何负面情绪，只是单纯地笑着，真心实意地邀请她。

之前两次接触，桑叶对秦明月的印象一直不错，长得漂亮，性格又温柔，和周凝楚确实挺般配。

她原本也有些好奇，想看看秦明月到底带了什么好吃的，结果看到周凝楚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，便立刻识趣地打消了这个念头，笑着说：“谢谢，不过不用了，我去食堂就好。你们吃吧，我不打扰了。”

镇医院的食堂伙食还算不错，不仅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和白面馒头，还有刚出锅的糖三角，正热气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味道。

桑叶嗜甜如命，各种做工精致、味道绝佳的糕点，是她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慰藉。

何以解忧？唯有甜点。

吃过晚饭，她又在医院附近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个多小时。

直到夜幕完全降临，千家万户都亮起了温暖的灯光，她才慢悠悠地回到病房。

秦明月已经离开了，周凝楚安静地躺在床上，双眼紧闭，胸口平缓地起伏着。

桑叶抬起食指，轻轻地在门框上敲了两下，周凝楚缓缓睁开眼睛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。

他的目光平静得出奇，平静得有些不同寻常。

桑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，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，然后走进病房，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。

“还知道回来？”周凝楚低沉的声音响起，听得桑叶一头雾水。

“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说话嘛，所以才在外面多转了几圈。”

真是好心没好报！

“要我给你打水，还是你自己去水房？”桑叶连忙转移话题，想到现在已经七点多了，医院马上就要熄灯了，得赶紧洗漱才行。

周凝楚依然面无表情，眼睛盯着天花板上发黑的水渍，突然冒出一句：“我饿了，先打饭吧。”

桑叶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，又抽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食物香味，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他：“秦明月同志拿来那么多东西，还不够你吃饱？”

她忍不住看向周凝楚被纱布包裹着的腹部：“医生不是建议你不要吃太多吗？能忍就忍忍吧。”

“我没吃。”

桑叶彻底懵了：“就算不合胃口，也稍微吃一点吧，好歹是人家女孩子的一番心意，辛辛苦苦地做了，又走了那么远送过来。”

周凝楚凉凉地瞥了她一眼，没有接话。

沉默了一会儿，周凝楚又看了桑叶一眼，语气漠然：“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吗？怎么，打个饭都不行？”

当然可以，她只是想不通，秦明月大老远送来的饭菜，他为什么一口都不吃。

桑叶一个人回到食堂，租了个饭盒，盛好饭菜，拎着回到了病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