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叶藏金

类别:年代种田 作者:字数:2384更新时间:25/08/04 00:48:10

桑长河闻言,狠狠地剜了黄淑娟一眼,心头已然敲响了丧钟,预感到今天这笔买卖恐怕要泡汤。

“少在那里废话,你就说你到底收不收吧!”黄淑娟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,横肉微微抖动,双手叉在水桶般粗壮的腰间,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,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开撕。

桑叶见状,也不甘示弱,学着黄淑娟的模样,双手往腰上一别,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。她眯缝着眼,慢条斯理地拉长了语调,吐出两个字:“不收。”

黄淑娟瞬间被点燃了怒火,嗓门也提高了八度:“凭啥不收?别人的都收,凭啥我的不收?大家都是人,凭啥要搞区别对待?”

桑叶不慌不忙,好整以暇地反驳道:“哟,四婶儿这话说的,那我和桑晓婉也是一样的人,凭什么待遇就天差地别呢?”

论起耍嘴皮子的功夫,黄淑娟和桑长河就算加起来,也抵不过桑叶一个人。这女人,别看平时笑眯眯的,真要认真起来,那嘴巴可比刀子还锋利。

“那,那能一样吗?小晚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,你又不是!”黄淑娟梗着脖子,强词夺理。

一直默不作声,站在一旁旁听的周凝楚,听到这句话,深邃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暗,一股无形的寒意自他周身散发出来,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。

桑叶也懒得和她继续争辩,直接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:“总之,不验货,肯定不收。”

桑长河也知道自家理亏,憋着一口气,却又无处发泄。最后实在没辙,只能一把拽过黄淑娟的胳膊,像扔破麻袋一样把她甩到一边:“滚一边去!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,听你的哪回有好结果!”

说完,他弯下腰,吃力地拾起地上的麻袋,一把扛到肩上,步履蹒跚地走了。一边走,麻袋角儿还不停地往下滴着浑浊的脏水,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渍。

目送着这两位极品亲戚离开,桑叶走进屋里,开始准备午饭。

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疯疯癫癫的林春花,心头一紧,赶忙叮嘱孩子们,让他们最近都警惕着点,没事儿别到处乱跑,老老实实在家写作业。

另一边,桑长河回到家,越想越觉得窝火,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,最终还是撒到了黄淑娟身上,把她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。

黄淑娟被打得在地上又哭又闹,撒泼打滚儿,直到折腾累了,这才抹了把眼泪,拍拍屁股,气呼呼地往亲生女儿家走去。

她一进门,也不搭话,一屁股坐在炕沿上,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,那声音,真是闻者伤心,见者流泪。

桑晓婉正怀着身孕,身体本来就不得劲儿,这几天一直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,已经把陈家人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了。

现在倒好,丈母娘又来哭丧,赵三妹只觉得脑袋里那根弦儿,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
自己的日子自己过,有啥不顺心的事儿,就在自己家里解决,跑到她这里来哭,算咋回事儿嘛!

陈临默被哭得实在心烦意乱,只好耐着性子,小心翼翼地询问黄淑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

黄淑娟支支吾吾,遮遮掩掩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,陈临默听完,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卖苞米叶子也就算了,竟然还往里面掺水,这种损人不利己,缺德到冒烟儿的招数,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!

被哭得实在受不了,陈临默只好从兜里掏出五毛钱,递了过去。黄淑娟一见钱,立刻止住了哭声,麻利地从炕上跳下来,拿着钱就回家了。

陈临默送走黄淑娟,关上院门,突然觉得,以后这样的日子恐怕少不了,不由得一阵头痛欲裂。

——

午睡醒来,桑叶亲自把三个孩子送到学校门口,看着他们安全地进入教室,这才放心地转身回家。

刚一进家门,就看到周凝楚正拿着一把草叉,准备出门。他身上也换了一套平时只有下地干活儿才会穿的破旧衣服。

桑叶好奇地问了一句,周凝楚回答说,是四婶儿家要垒院墙,他过去帮个忙。

四婶儿潘珍,是周凝楚已故书伯四叔的妻子,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。别看她长得又瘦又小,身体也不太好,却有一副古道热肠,心肠特别好。

周凝楚在周旺家寄人篱下的那些年,没少受到周旺两口子的磋磨和欺负,潘珍经常为了他,和周旺两口子吵架。周凝楚冬天穿的棉袄棉裤,也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。

潘珍的女儿名叫周南春,原本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,可惜十岁那年,在周旺家受了委屈,大哭了一场,结果一睡就是一天一夜,醒来后就变得痴傻了。

周凝楚挣钱以后,想方设法地帮着潘珍寻医问药,周南春的病情虽然有所缓解,但还是没能痊愈,智商也只相当于两三岁的孩子。

可以说,四婶儿是周凝楚黑暗的童年和青年时代,唯一的光亮和温暖。

这一点,在原书中并没有过多地描写,桑叶也是在穿越过来后,通过孩子们日常的言语和只言片语,才慢慢了解到的。

下午也没什么事,桑叶便换了身利索的衣服,也跟着周凝楚一起去了。

走到门口,她又突然想起什么,转身回到屋里,从鸡蛋筐里拿出四个鸡蛋,又去西厢房装了半斤白糖,还有一半孩子们舍不得吃的麦芽糖,用布包好,一起带了过去。

别看东西不多,但在那个年代,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东西来,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。

四婶儿家住在屯子的西北角上,离得并不远,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。

院子的大小和周凝楚家差不多,也是前后两个小园子。围墙因为年久失修,早已破败不堪,有的地方已经倒塌,有的地方也摇摇欲坠,整个院子几乎变成了敞开式的。

屋子的门敞开着,窗户的一侧挂着几串红彤彤的辣椒和两根大蒜辫子,另一侧则挂着几串苞米吊子(用整棵玉米棒子烀熟后晒干,就叫做苞米吊子,是东北农村地区,冬天常吃的一种食物,味道香甜软糯),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。

院子中央堆着一些土,一个壮实的男人正在用铡刀铡草,另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则挑着扁担,看样子是要去井边挑水。

四婶儿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褂子,正在院子里忙着清洗黄瓜,周南春则乖巧地坐在窗户底下,下巴颏搭在膝盖上,手上拿着一根小木棍,在地上胡乱划拉着,眼神空洞而茫然。

“四婶儿。”周凝楚和桑叶走进院子,礼貌地叫了一声。老太太一看到是他们俩,脸上立刻乐开了花:“哎哟,是南川和小叶啊,你们俩咋过来了呢?”

周凝楚不善言辞,只是默默地放下手中的草叉,便开始动手清理倒塌的院墙,用实际行动来回答四婶儿的疑问。

桑叶笑眯眯地递上手中提着的布包,说道:“好久没来看您了,南川一直惦记着四婶儿和大姐。这有点鸡蛋、白糖,还有些麦芽糖,一会儿给大姐吃。”

老太太看了一眼布包里的东西,知道这些都是贵重的东西,也知道周凝楚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,连忙推辞着不肯收。

直到桑叶假装生气,老太太这才颤颤巍巍地接了下来。她一边往屋里走,一边不停地念叨着:“哎呀,这得花多少钱啊,以后可不兴再乱花钱了啊。”

桑叶从兜里掏出一块麦芽糖,蹲在周南春跟前儿,温柔地和她说话:“姐,你还认识我不?知道我叫啥名字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