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恶婆娘

类别:年代种田 作者:字数:3725更新时间:25/08/04 00:48:10

按照周山所描述的,桑叶那一脚,应该叫做侧踢,而且是相当专业的踢法。
他当了民兵队长,在去参加大比武之前,接受训练时,才初窥门径。
在那之前,他所学的,都是些军体拳的花架子。
可是,桑叶是什么时候,又师从何人,学会了这些格斗技巧呢?
周凝楚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,断然不会往那些虚无缥缈的方向去联想。他内心深处,无比渴望得知桑叶身上发生如此巨大变化的真正原因。
他没有贸然开口询问,因为他隐隐预感到,即便问了,恐怕也难以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。
所以,他决定通过自己的细致观察,去探寻那隐藏在迷雾之下的真相。
午后,阳光正好,并无其他事务缠身,桑叶便与周凝楚一同前往田地,将尚未运完的柞树枝干搬运回来,整齐地堆放在后院的角落里。
待到一切收拾妥当,她甚至顾不上更换沾满尘土的衣裳,只是简单地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,便急匆匆地朝着王奶奶家的方向走去。
她方才听周海说起,王奶奶似乎是染上了风寒,咳嗽得十分厉害,连腰都佝偻了起来。
刚走出没多远,一个人影突然从小道上窜了出来,手中紧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,二话不说,便朝着她的脑袋狠狠地抡了下来。
桑叶暗自庆幸,这段时间以来,自己坚持不懈地锻炼身体,身手变得敏捷了许多。她迅速地向一旁闪身躲避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。
光天化日之下,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凶伤人!桑叶心中怒火中烧,一股寒意油然而生。她猛然转过身,目光如炬地看向那个袭击她的人,厉声喝道:“何方宵小,胆敢当街行凶?”
那人一击未中,并不气馁,立刻发起了第二波攻击。
这一次,桑叶看清楚了,袭击她的,竟然是林春花!
桑叶瞅准时机,巧妙地向后一退,一把牢牢地抓住那根木棍,奋力将其夺了下来。紧接着,她一个漂亮的回身,狠狠地将木棍砸在林春花的肩膀上,语气冰冷地质问道:“林春花,你究竟是发的什么疯?”
林春花痛苦地捂住传来阵阵剧痛的肩膀,眼神阴狠地盯着桑叶。她另一侧的肩膀上沾满了泥土,手腕上还留有两条清晰可见的发紫的勒痕,看起来像是刚刚遭受过一场残酷的毒打。

林春花是家中的长女,下面还有两个弟弟。大弟弟谈了个对象,眼看着就要谈婚论嫁了,女方那边却狮子大开口,索要五十块钱的彩礼、一台崭新的缝纫机,还要一套炕琴和四把精致的北京凳,否则就坚决不肯嫁过来。
二弟弟小学没毕业,却异想天开地要买复习资料,口口声声说要明年参加高考。
林家重男轻女的思想极其严重,林春花在学校里当了快两年代课老师,辛辛苦苦挣来的二百多块钱,没有一分钱能落到她自己的口袋里。
而她之所以会看上周凝楚,最重要的原因,就是周凝楚是民兵队长。这个身份在村里,可是相当吃香的。只要她能和周凝楚在一起,林家的人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为难她,她也能过上几天像人一样的日子。
可以说,周凝楚就是她走出地狱,通往幸福生活的天梯。
可惜的是,周凝楚对她根本就不感冒儿,不管她如何主动示好,周凝楚始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,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她想着,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。于是,她一而再,再而三地主动接近周凝楚,却不料他最后竟然和桑叶订了婚,这让她瞬间如坠冰窖,整天都感觉浑浑噩噩的。
尤其是丢了工作以后,她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件事儿:怎样才能把桑叶整死!
这不是吗,刚才她看到桑叶独自一人落单,以为机会来了,便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木棍,朝着桑叶的脑袋死命地砸了下去。
她一心想着弄死桑叶,好让自己能够取而代之。
然而,出乎她意料的是,她不仅没能把人弄死,反而还被对方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。这让她感到无比的窝囊,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。
“桑叶,我要打死你,打死你!”林春花一边哭喊着,一边发疯似的往上冲,张牙舞爪的样子,活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。
桑叶双手并用,牢牢地控制住林春花的两条手臂,用力地向后推了一把,沉着脸说道:“杀人是犯法的,杀了我,你也活不成!”
“谁要活了,谁要活呀!桑叶,周凝楚是我的,是我的!要不是你,他不可能不要我!都怪你,你去死,你去死!”
林春花歇斯底里地吼叫着,附近不少村民听到动静,都渐渐地围了过来。
“林春花,你要明白,周凝楚是否选择你,与我并没有任何关系。”桑叶摇晃着已经陷入疯魔状态的林春花,企图把她脑子里的水给摇出去,把她混沌的意识给摇醒。
“桑叶,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!现在是我的工作被你给整没了,我不能挣钱了,就是你闹的!你不要脸,狐狸精!”
桑叶心里对林春花的那一丝怜悯,随着她的骂声,彻底地烟消云散了。
在林春花又一句不堪入耳的脏话骂出口之后,她也不再客气,眼神瞬间变得冰冷,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,狠狠地扇在林春花的脸上,打得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,愣在了当场。
桑叶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林春花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林春花同志,你为什么会失去工作,我想你自己心里非常清楚。那是你应得的下场,是你自作自受。”
林春花终于反应了过来,彻底地丧失了理智,疯狂地冲上来就要抓桑叶的脸。
桑叶眼疾手快地扯住林春花,像扔破抹布一样地转了一圈儿,然后用力地一甩。
只听“唰”的一声,林春花没能站稳,一屁股摔坐到排水沟里去了。
排水沟里积满了死水,经过长年累月的沉淀,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,里面还漂浮着不少生活垃圾。
“林春花,不要再来招惹我。否则,我见你一次,就扇你一次!”
桑叶没有再理会狼狈不堪的林春花,转身干净利落地离开了,只剩下林春花在乡亲们的围观下,哇哇大哭。
到了王奶奶家,她发现老太太确实是病得不轻。
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躺在冰凉的土炕上,面色蜡黄,炕沿上放着半碗凉透了的水,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王奶。”桑叶轻声唤道。
“小叶啊,咳,干啥,咳,来了?”王奶奶艰难地说道。
“王奶,我听说你生病了,过来看看你。我扶你起来,咱们去镇上的医院,有病趁轻治,可千万别耽误了。”
王奶奶死活都不同意,桑叶只好去找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秦商。
秦商给老太太仔细地号完脉,开了几副药方,然后回家抓了三副中药,并详细地交代了煎药的方法。

“老太太这是虚症,药补不如食补,药方子我开着,配合镇上的消炎药效果更好。”郎中放下把脉的手,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,给出了诊断。

原主在世时,没少受王奶奶照拂,滴水之恩,没齿难忘。可惜如今能做的,也只是尽心煎药,熬些清淡吃食。

她熟练地抓药、熬制。药香弥漫开来,又细细地熬了一锅小米粥,将带来的腌黄瓜切成碎末,拌入粥中,一口一口喂给老人。

待忙完这一切,夕阳已染红天边。

回到家,三个孩子正安静地做着针线,唯独不见周凝楚的身影。

“小叶姐,你前脚刚走,我爸后脚就走了,不知道去哪儿了。”周山头也不抬地说。

她也没多问,简单地做了晚饭。

依旧是玉米饼子,配上一碗清淡的萝卜汤。

周凝楚回来时,饭菜已摆上桌。一家人默默地吃着晚饭,饭后又开始忙碌起来。

这次,周凝楚编织的是拖鞋,原材料是随处可见的苞米叶子。成品结实耐用,样式别致,若是能卖出去,定能补贴家用。

“这芦苇虽多,却不如苞米叶子结实。只是这苞米叶子有季节性,得趁着现在多囤积些。”晚饭后,桑叶蹲在院子里,和周凝楚商量着。

“要收,就得给钱,就定一分钱一斤吧。”

“这叶子必须是里层的嫩叶子,还得保证干爽,外边老的脏的破损的,一概不要。”桑叶补充道。

周山听了,立刻来了精神,拍着胸脯保证道:“爸,小叶姐,我去挨家挨户说,就说这烧火的玩意儿能换钱,保管大家抢着卖!”

桑叶笑着夸他机灵。

消息一传开,村里人第一反应都是:桑叶疯了!

这破烂玩意儿,扔都嫌占地方,她居然还花钱买!

但消息传开没多久,就有人扛着麻袋,装得满满当当的苞米叶子来了。

桑叶让周凝楚仔细检查,将能用的挑出来过秤,不能用的退回去。

第一笔生意,十五斤良品,桑叶当场付了一毛五分钱。

送走来人,她拿出在供销社买的笔和小本子,认真地记录下来。

为了方便,她还特意列了一个简单的表格,请周凝楚确认后,小心地收了起来。

在此之前,她已经记录了萝卜白菜的账目,条理清晰,一目了然。

周凝楚看着那看似简单,实则非常科学的表格,陷入了沉思。

他自己初中只读了半年,就被迫辍学务农。后来进了武装部,才有机会系统地学习初高中课程。

即便现在的他,已经是成绩优异的高中生,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简洁明了的记账方式。

他忍不住好奇,问道:“小叶,你这表格,是怎么想到的?”

桑叶收起本子,故作轻松地说:“这有什么难的,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呗。”

周凝楚一时语塞。

临睡前,桑叶和周凝楚商量道:“明天我想去镇上给王奶买药。”

周凝楚闻言,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点头:“我陪你一起去。”

桑叶推辞不过,只好答应。

第二天一大早,两人买完药,给王奶奶送去,刚回到家,就看到桑长河和黄淑娟两口子,一人扛着一个大麻袋,说是要来卖苞米叶子。

废物能换钱,这等好事谁会错过?

只是,其他人都是老老实实地按要求送来晾干的叶子,唯独他们两口子,心思不正。竟然把苞米叶子泡在水里泡了十几个小时,捞出来沥干水分,就急匆匆地赶来了。

桑长河在家里早就盘算过了,一斤干的苞米叶子,泡水后至少能变成一斤半,这样一来,就能多赚一半的钱。

两口子把麻袋往地上一扔,叉着腰喘着粗气,“小叶啊,两麻袋,足足一百八十五斤,一共一块八毛五,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。”

黄淑娟喘匀了气,立刻伸出手,急不可耐地要钱。

桑叶是谁?那可是经历过商海沉浮,见识过无数尔虞我诈的大老板,只看那湿漉漉的麻袋,就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算盘,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。

“别急着要钱,得先验货。”桑叶用脚踢了踢那湿漉漉的麻袋,“我收苞米叶子可是有言在先的,必须是干爽的内层叶子,泡水的,一概不要。”

“嗨,不用验,都是好的,我还能骗你吗?这些年你还不知道我?”桑长河嬉皮笑脸地说道。

桑叶轻蔑地一笑,一脚踩在其中一只麻袋上,袋子底部立刻渗出水来,湿了一大片地面。

可见,这桑长河两口子,到底掺了多少水!

“想卖就验,不验就给我拿走!”桑叶根本不吃他们那一套,霸气地一挥手,语气不容置疑。

“小叶,你说你这是干啥?我们好歹是你的亲爸亲妈,哪有当女儿的不相信自己爸妈的?这不是让人笑话吗?赶紧给钱得了,家里还有活儿呢。”黄淑娟见蒙混不过去,立刻开始打亲情牌。

桑叶面无表情,歪着头睨着黄淑娟,冷冷地说道:“哪来的爸妈?我早就被你们桑家扫地出门了,那文书上可是你们夫妻二人亲手签字画押的!”

用不着她的时候,就骂她是赔钱货、丧门星,现在用得着了,又开始攀亲戚,哪有这么好的事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