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一石二鸟

待到手头活计告一段落，周凝楚急匆匆地赶回家，准备换身干净衣裳，压根没留意屋里是否有人。

万万没想到，他刚褪下外裤，桑长河便如同飓风般卷了进来，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。桑长河怒发冲冠，指着周凝楚的鼻子，声称他玷污了他家二女儿，非要他给个说法。

周凝楚百口莫辩，一再强调自己清清白白，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。

话音未落，桑晓婉竟然穿着单薄的睡衣，从炕上撑起身子，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，开始低声啜泣。

这下可好，简直是人赃俱获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为了顾及女孩子的名声，这事儿被压了下来，没敢大肆宣扬，周凝楚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门婚事。

谁知第二天，镇上组织民兵集训，周凝楚因为心事重重，训练时走了神，不慎从五米高的障碍物上摔了下来，摔了个胯骨骨裂。

今天一大早，周山跑来告诉他，桑晓婉怀了陈临默的孩子，周凝楚顿时怒火中烧，咬紧牙关，硬是拖着伤痛赶了过来。

“桑叔。”周凝楚强压着怒火，沉声唤道。

桑长河堆起一脸虚伪的笑容，清了清嗓子，故作轻松地说道：“南川啊，是这么回事儿，小晚和立明已经订婚了，你和小晚的事儿就算了吧。叔也不会让你吃亏，你看小叶怎么样？这丫头心眼好，又勤快能干，比二丫头强多了，你俩肯定能把日子过红火。”说完，他一把将桑叶拉到周凝楚面前，硬往他身边推。

周凝楚看着桑叶低着头，肩膀不停地颤抖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，眼眸暗了暗，声音低沉地问道：“和陈临默订亲的，不是桑叶吗？”

桑长河心里打着如意算盘，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开了口，周凝楚肯定会立刻点头答应，再随便给个三五十块钱的彩礼，这事儿就算成了。

没想到周凝楚竟然如此直接，一下子就把他问住了，让他半天都找不到话来搪塞。

桑长河心里恼火，但又觉得自己理亏，只好放软了语气，讪讪地说道：“现在国家都提倡自由恋爱，说媒这种事儿，都是封建时代的糟粕，咱不搞那一套。你就说行不行吧，行的话，我就和你婶子张罗过礼的事儿，咋说也不能委屈了小叶和你。”

桑叶在心里暗暗冷笑，真是不要脸，一个女儿卖了两遍，怎么有脸说出口呢！

周凝楚浓眉一挑，装作不解地说道：“长河叔，国家提倡自由恋爱没错，但也没说订了亲的人也能自由恋爱啊。订了亲却又和别的男人搞对象，还怀了孩子，这可是严重的作风问题。搁在过去，那是要沉塘的，现在也得拉去游街示众！”

桑长河被周凝楚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，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
他万万没想到，平时沉默寡言的周凝楚，说起话来竟然如此头头是道，把他怼得哑口无言。

憋了半天，桑长河才勉强挤出一句话：“南川啊，叔没文化，没想那么多，你就说你到底答不答应吧。”

桑叶站在一旁，一直维持着低头的姿势，像被霜打过的茄子，虽然一声不吭，但耳朵却竖得老高，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。

她也想知道周凝楚的想法，虽然周凝楚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，但她也不想强人所难。强扭的瓜不甜，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。

周凝楚大大方方地看了桑叶一眼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，他转过头，对着桑长河说道：“我有个条件，要是叔能答应，那我也答应这门亲事。”

桑叶一听周凝楚竟然还有条件，疑惑地抬起头，正好和周凝楚的目光撞在一起。

周凝楚长着一张四方脸，浓眉大眼，鼻梁挺直，嘴唇宽厚，将近一米九的个头，身板结实，浑身充满了力量。

用现在流行的小说里的词语来形容，周凝楚就是典型的东北糙汉子。

此时他看向桑叶，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，只是他的眼睛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，让人无法看透。

桑长河一心只想赶紧把这件事解决掉，根本没有多想，便一口答应道：“行，你说吧，叔答应你。”

周凝楚清了清嗓子，提高嗓门，尽量让在场的所有乡亲都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
“第一，当初我给了五十块钱的彩礼，现在桑晓婉和别人生孩子了，这彩礼钱得给我还回来；第二，你们得给桑叶准备嫁妆，新衣服两套，新鞋两双，除了这些，还得给她五十块钱。”

躲在屋门口偷听的黄淑娟一听要钱，立刻在心里盘算起来，两套衣服两双鞋怎么也得三四十块钱，再加上五十块的彩礼和五十块钱的嫁妆，那可就是一百多块钱啊！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，几步冲了出来，指着周凝楚的鼻子骂道：“周凝楚，你还想把彩礼要回去？我告诉你，没门儿！当时要不是你……”

“滚回屋里去，别在这儿瞎掺和！”桑长河朝着黄淑娟怒吼一声，黄淑娟肥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，不甘心地扭着肥硕的身躯，回屋去了。

桑叶悄悄地扬起嘴角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在原著里，提到周凝楚的戏份不多，但也能看出来，他虽然是个乡下糙汉，但其实很有想法，也很有担当。

她开始有些好奇，周凝楚的白月光究竟是谁呢？

“不给也可以，那我就到派出所去报案，请他们好好调查调查那件事。”周凝楚面色平静，语气却十分坚定。

桑长河听得脑袋嗡嗡作响，他怎么也没想到，平时沉默寡言的周凝楚竟然这么难缠，气得他直喘粗气。

同时被退婚，桑叶觉得自己和周凝楚算是同病相怜，应该结成同盟，互帮互助。

于是，她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内侧，疼得她直吸气，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
“周大哥，你上镇里告的时候，能不能也带上我？碰上这种事儿太丢人了，不管能不能赢，我都要告。”桑叶说着，抬起头，用手背抹着眼泪，梨花带雨，楚楚可怜。

桑长河只觉得脑袋比水桶还大，他狠狠地瞪着突然出来添乱的桑叶，恨不得立刻把她赶走。

“行，到时候我通知你，现在我先回去了。”周凝楚说完，也不去看桑长河的表情，一脸严肃地拖着受伤的胯骨，往外走去。

桑长河一下子就急了。

绝对不能让他去告啊！这件事本来就是二丫头不对，万一告成了，亲生的女儿被送去坐牢怎么办？那他吃商品粮的女婿岂不是要飞了？

“南川，别走！叔答应你，是不是除了这些，再没有别的了？”桑长河连忙拦住周凝楚，急切地问道。

周凝楚停下脚步，半转过身，并没有直接回答桑长河的话，而是看向桑叶，问道：“桑叶，你呢，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