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鸠占鹊巢

“你这老东西，一天到晚就知道拿我撒气！不去干活，不去弄点海货，不去挣钱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？成天就知道在家里窝着！”泼妇般的叫骂声响彻着破败的屋舍，阮梅叉着腰，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阮三亩的脸上。

“阮雪攀上了个军官，过上了好日子。你也给我找一个，我也要过那种有钱人的生活！”阮梅继续叫嚣着，仿佛嫁给军官是什么唾手可得的事情一般。

“你偏心，你和妈都偏心阮雪！” 阮梅似乎还不解气，继续嚷嚷道， “要不然，你们当初干嘛不让我嫁给那个聋子？把这块肥肉白白便宜了阮雪！”

“我恨你们！我恨死你们了！” 阮梅的嗓音尖利刺耳，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倾泻出来。

阮三亩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和谩骂气得浑身发抖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自从阮雪嫁人后，这个家似乎就变了味道。原本，家里的家务活几乎都是阮雪一人承担，她天不亮就下海去捡海货，贴补家用。而阮梅和阮德曜，除了农忙时偶尔下地干活，其余时间几乎都在游手好闲。

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？只是，阮雪偏偏不是自己亲生的。阮三亩颤巍巍地从墙角的土罐子里摸出皱巴巴的烟袋，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小撮烟丝塞进去。这是最后一点烟丝了，得省着点抽。他闭上眼睛，在烟草辛辣的味道中，迷迷糊糊地回忆起往事。

那是刘弭绮刚怀上孩子的时候，几个月后，她的肚子高高隆起，尖尖的，像一个随时都会爆裂的气球。村里人都说，刘弭绮这一胎一定是儿子。家里虽然已经有了阮德曜，可一个儿子怎么够呢？所以，所有人都盼望着这个孩子的降生，希望能够再添一个男丁。

一天夜里，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了阮三亩。打开门，一个穿着考究的老太太站在门外。她的衣着不凡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。手腕上还戴着一只明晃晃的银手镯，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着耀眼的光芒。

刘弭绮的眼睛一下子就被那只银手镯吸引住了。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，谁家还能有银手镯这样的贵重东西？

老太太似乎看穿了刘弭绮的心思，二话不说，直接将手镯撸了下来，套在刘弭绮的手腕上，说道：“妹子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，别说这只手镯，我还另外给你五百块钱。”

五百块钱！阮三亩听了，顿时觉得一阵眩晕。在他的记忆里，家里最多的时候，也只有几块钱而已。一家人还住在四处漏风的茅草屋里，随便来一场台风，第二天屋顶就没了。他太需要钱了。

老太太接着说道：“如果你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，就给我。”

“行不行？”老太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。

阮三亩和刘弭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。不就是十月怀胎吗？这个送人了，再生一个就是了。更何况，孩子是送给这么有钱的人家，他们巴不得呢。跟着这种人家，吃香喝辣，总比跟着自己喝西北风要强得多吧？

老太太交代，他们会派人盯着刘弭绮的肚子。如果生了男孩，也要他们对外宣称生了个女儿。

谁也没有想到，刘弭绮生产的那天夜里，老太太竟然真的来了，还带来了一个女婴，和他们交换了儿子。

阮三亩留了个心眼，偷偷地跟在老太太后面，看到她走进了一户大户人家。那是县城里有名的富户，家产和田地被没收后，就只剩下了一座大宅子。他们家也变得非常低调，几乎不与外界来往。那户人家，姓吴。

“啪啪啪。”

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再次响起。

阮三亩放下烟袋，起身去开门。

是刘弭绮回来了。

她脸色带着喜色，反手关上大门。

“当家的，我见到儿子了！”刘弭绮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却难掩激动。

儿子，今年也十七岁了。

阮三亩连忙拉着刘弭绮进了屋子，焦急地问道：“他认你了吗？”

刘弭绮撇了撇嘴，得意地说道：“他怎么能不认？我跟他说他后腰上有块胎记，他立刻就认了。还央求我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。”

“他是我儿子，我怎么会传出去？”刘弭绮白了他一眼，又补充道，“我下半辈子还指望着他给我养老呢！”

阮三亩追问道：“那他怎么说？”

刘弭绮压低声音说道：“儿子听说阮雪这么嚣张，还嫁了个军官，他说我们不是她的对手，让我们一家人都安生一些。等他通知就行了。”

阮三亩听了，连连点头，赞许道：“好，大气，有胸襟！比胜来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有前途多了！”

刘弭绮从怀里摸出一叠现金，炫耀似的在阮三亩眼前晃了晃：“那是！儿子现在可是读高二呢！胜来连高中都没读过，能一样吗？”

“咱们就等着享老儿子的福吧！”刘弭绮喜滋滋地数着钱，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荣华富贵的生活。

阮三亩也彻底放松下来，长舒一口气说道：“明儿个买些好吃的，去看看胜来。顺便给我买些烟丝抽，买好一点的，别买那些生虫子的。”

……

与此同时，在阮雪为了面试做准备的时候，基地一年一度的篮球赛也如期而至。

桂坚峥和叶昌茂分在同一队，两人都穿着蓝色的运动服，在球场上显得格外精神。

叶昌茂投篮的动作干净利落，精准无比。桂坚峥带着队员们默契配合，将球传到他的手中，无论在什么位置，他都能精准地将球投进篮筐。

一个漂亮的三分球，球进了！

挤在观众席上的阮雪兴奋地挥舞着手臂，手掌都拍红了。

难怪叶昌茂一定要让自己来看球赛，原来他是想在自己面前展示他的球技呢！

想到那天晚上，在路边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……阮雪的脸颊微微泛红，忍不住小声地“呸”了一声。

一旁的张榕笑眯眯地看着球场上的叶昌茂，好奇地问道：“阮雪，叶队长去沪市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了？”

叶昌茂现在的听力时好时坏，只能隐约听到一点点声音。他让阮雪暂时保密，等过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进展再说。

阮雪摇了摇头，叹了口气说道：“还是老样子，医生说他脑部有瘀血，只能慢慢等淤血散开，听力才有可能恢复。”

张榕安慰阮雪道：“那就好，其实叶队长这样也不影响日常生活，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。你看，他打球打得多好啊！”

中场休息时，叶昌茂被替换下场，他走到后台，和其余的队友一起观看着比赛。

叶昌茂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观众席，看到了正在和张榕聊天的阮雪，两人都笑着朝他挥手。

他也笑了笑，随后离开了候补区域，独自走进了更衣室。

等他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，白蔷薇正站在门口等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