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雪上霜
类别:
年代种田
作者:
字数:1813更新时间:25/08/04 00:48:08
张榕笑靥如花,阮雪强压下心底的酸楚,“真好,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。”
张榕用力点头,眉飞色舞,“院长说了,我已经念到高一了,完全可以去考个师范大学,拿到学位证书就能转正,成为国家正式职工,捧上铁饭碗啦!退休后还有退休金,一辈子都不用愁吃喝了。”
她拉住阮雪的胳膊,满怀期待,“阮雪,你说我考大学好不好?要不要去参加高考?”
阮雪毫不犹豫地回答:“好啊,这简直太棒了!”
张榕小心翼翼地放下那两块钱,目光落在阮雪脸上,“你怎么了?好像不太开心?”
阮雪定了定神,轻声问道:“张榕,我问你,如果你的父母一直惦记着你这两块钱,你会心甘情愿给他们吗?如果他们要求你把工资都交给他们,你会答应吗?”
张榕愣住了,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,“我要是给了他们,我吃什么?我这个月天天吃面条,看到面条就想吐。我的内衣都破洞了,袜子都不敢晾出去,还穿着冬天的棉袄,院长都暗示我买两件新衣服,说是小朋友会更喜欢我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“你上次借给我的一百块钱,被我哥拿走了,说是以后会还我。可是我知道,他们永远都不会还给我了。”张榕的脸色黯淡下来,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,“其实这次我来幼儿园,就是想彻底摆脱他们。我父母口口声声说疼我,其实我都看透了,他们心里只有我哥。”
“我嫂子打我,揪着我的头发扇我耳光,骂我丢了她们的脸,还阴阳怪气地让我去上吊,以证清白,我哥就在旁边看着,一句话都不说,我爸妈也无动于衷。他们早就伤透我的心了。”
阮雪温柔地说道:“那一百块钱,就当咱们不要了。”
她把今天在张榕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,张榕听后脸色越来越苍白,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去了。
阮雪把那张纸条递给张榕,张榕默默地扫了一眼,沉默了许久,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。
“阮雪,你做的对。”她紧紧握住阮雪的手,语气中充满了感激,“我真的感谢你,我自己可能还没有这样的决心。真的,阮雪,从今以后,我就是孤身一人了。我从几岁开始就给家里干活,我哥哥还在睡觉的时候,我就要去海边捡海货,一捡就是十几年,我不欠他们任何东西了。”
“那一百块钱,你放心,我一定会还你的,只不过时间可能会长一些。”
阮雪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十元大钞,放在桌上,“嗯,我等你还钱。”
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,相视一笑。这笑容中饱含着苦涩,也蕴藏着对未来的期盼。
家里的米面都吃光了,叶昌茂依旧没有回来,阮雪无奈,只能自己去镇上的供销社购买这些必需品,不然光靠海货是远远不够的。
她买好东西,都牢牢地绑在自行车后座上。这次她还特意买了内衣,打算送两件给张榕。
忽然,前方人影一闪,一个穿着便衣的男人快步走进一条小巷,身影消失不见,阮雪觉得那人异常眼熟。
那人,像极了高宏军。
阮雪眯了眯眼睛,将自行车推到路边一个二手书摊旁,装模作样地挑选起连环画。这些连环画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,有些字迹都模糊不清了。
这种连环画非常便宜,一套十本才卖五毛钱。阮雪仔细地挑拣着,选了一套,准备送给方存辉。
方存辉非常好学,而且很聪明。他直接插班到五年级,月考成绩名列前茅。他雄心勃勃,计划在初中跳级,争取两年后就考上高中。
正是受到了方存辉的启发,阮雪才萌生了高二就参加学校高三的统考,和高三学生一同竞争大学名额的想法。
考不上就继续念高三呗,有什么不好意思的?
所以,这两套连环画也算是送给方存辉,感谢他的激励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阮雪蹲得双腿发麻,摊主递给她一个小板凳,“小姑娘,我看你老是往那个小巷子里看,怎么,你在等人吗?”
阮雪付了钱,压低声音问道:“大爷,这条巷子里都住着什么人?您熟悉吗?”
摊主笑了笑,“我就说你老是往里面瞅,肯定有情况。我跟你说,我在这里摆摊这么久,巷子里的人我都见过。”
阮雪连忙追问:“大爷,您快说说看。”
摊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,阮雪心领神会,又选了两套小学升初中的考题,四毛钱成交。
摊主神神秘秘地凑近,压低声音说:“这条巷子本来挺安静的,不过,半年前来了个女人,说是搞音乐的。从那以后,就经常有陌生人来找她。”
半年前?搞音乐的?阮雪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李智慧的身影。
她把李智慧的情况都告诉桂坚峥了,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?
阮雪又等了一会儿,小巷子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。她无奈,只能离开了。
这些事情太过危险,自己还是不要轻易露面的好。
最好能碰上桂坚峥,问问情况。
快出镇子的时候,有人拦住了她的自行车,“阮雪,姐姐。”
是阮梅。
阮雪下了车,皱着眉头看着阮梅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:“干什么?”
她一脸戒备,警惕地看着阮梅。
自从摆脱阮德曜后,她一直忙着学习,阮家的那些糟心事渐渐被她淡忘,现在突然看到阮梅,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。
那些善良被羞辱、被利用的日子,那些被打骂、被嘲讽的日子,那些吃不饱还要下海的日子,那些捡到好海货却被夺走的日子……
不堪回首,不忍回顾。
所以,面对阮梅,她没有任何好脸色。
阮梅眼眶泛红,柔弱地握住自行车的车把,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“姐姐,大哥被关进看守所了,你还不知道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