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小荷初露

方存辉轻轻放下背篓，略带拘谨地牵着妹妹的小手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眼前来人，轻声唤道：“妈。”
桂坚峥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安，温和地笑了笑，试图缓和气氛：“别怕，孩子。我问你，你想不想……念书？”
念书？
这两个字如同夜空中遥不可及的星辰，那是他梦寐以求，却又不敢奢望的憧憬。
方存辉默默地点了点头，眼神中充满了渴望。
桂坚峥伸出大手，轻轻握了握他满是尘土的小手，语气坚定而充满希望：“我们已经和基地小学那边说好了，明天你就可以去念三年级，学费的事不用担心，我们会负责。你妹妹也可以去基地幼儿园，学费也已经免了。”
方存辉闻言，顿时惊呆了，他微微张着嘴巴，满脸不可置信，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。
桂坚峥慈祥地笑着，从身后拿出一个崭新的军绿色书包：“好了，哥哥送你个礼物，收好了。明天记得去学校报道，记住了吗？”
那书包颜色鲜亮，正中央印着一颗鲜艳的红漆五角星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，格外引人注目。
他终于相信了。
自己，真的可以去上学了！
桂坚峥笑着问道：“高兴吗？”
方存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，像两颗璀璨的星星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：“高兴！”
岂止是高兴，简直是欣喜若狂！他恨不得立刻跳起来，放声大喊，将心中那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幸福感彻底宣泄出来！
桂坚峥缓缓站起身来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：“好了，我要走了。”
方存辉连忙跟在他身后，一直走到外面，看着他跨上那辆熟悉的摩托车，鼓起勇气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桂坚峥在心里暗暗赞叹这孩子的聪慧，小小年纪，心思如此细腻，知道追问缘由，他笑着解释道：“你小子真是交好运了！有人觉得你聪明，将来肯定有出息，所以就跟学校说了说，帮你交学费。不过，有个条件，以后每一天，无论刮风下雨，你都要陪着阮雪一起上学，一起放学，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她，你能做到吗？”
原来，是那位善良的姐姐帮助了自己！
方存辉立即挺起胸膛，郑重地表态：“嗯！我知道了！”
桂坚峥欣慰地看了他一眼，这才发动摩托车，扬长而去。
他还要赶着去找张榕。
唉，真是命苦啊！谁让自己摊上了叶昌茂那么个喜欢指使人的大队长呢！不过也没办法，谁让人家有个手艺精湛，会做一手好菜的贤惠老婆呢。
张榕手拿着一根细长的柳条，正赶着两只肥壮的小山羊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，今天的小羊们都吃得饱饱的，步伐轻快，还不时地停下来，贪婪地啃食着路边鲜嫩的青草。
突然，迎面走来几个打扮时髦的男青年，他们穿着在当时非常流行的喇叭裤，头发长长地垂过耳朵，脖子上戴着粗大的金属项链，嘴里叼着香烟，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她的去路：“喂，张榕，你现在名声可不太好啊！不如跟哥几个混，哥哥保证，绝对不会让你缺吃少喝的，也省得你每天风吹日晒地放羊，啧啧，你看你这小脸蛋，都晒得黑里透红了。”
张榕顿时脸色通红，羞愤地骂道：“滚！”
她认得这些人，他们都是村里出了名的混混，是那个无赖祈四狗的朋友。
“呵，脾气还不小嘛！你也不好好想想，就你现在这个样子，能有人要就已经不错了！你还想挑三拣四？嗯，我说得对不对啊，兄弟们？”
后面的几个人立即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，气氛变得更加令人不适。
“张榕，你被人绑架过，竟然还有脸活得这么滋润？你跟哥哥说说，那几个人的技术怎么样啊？实话告诉你吧，他们的技术肯定不如我！要不咱们试试？”
张榕虽然不太明白他话里的具体意思，但也隐约感觉到不是什么好话。这一个多月以来，村里人虽然对她指指点点，背后议论，可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如此侮辱她！
她愤怒地指着那个油头粉面的小流氓，厉声喝道：“滚！你信不信我抽你？”
那人却恬不知耻地凑上前来，嬉皮笑脸地说道：“信，哥哥当然信！哥哥就喜欢你这种泼辣的性格，够味儿！”
张榕再也无法忍受，狠狠地一巴掌甩了过去，随后又挥舞着手中的小树枝，狠狠地抽打过去。
那人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，连连后退，恼羞成怒地吼道：“给我打！都给我压住她！撕了她的衣服！敢打老子，我等会儿非得让她好看！”
几个同伙立即冲上来，粗暴地反剪住张榕的胳膊，那人趁机捏住张榕的下巴，狞笑着说道：“够辣！我就喜欢你这种带劲儿的！”
“来，哥哥这就让你尝尝痛快！”
他伸出咸猪手，抓住张榕的衣领，用力一扯——
“刺啦”一声，衣服瞬间被撕成了两半，露出了里面破旧的内衣，勉强遮挡住她发育尚未完全的胸口。
那人看到这一幕，顿时激动得眼睛都红了，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：“好……好……”
张榕拼命挣扎，抬起脚就向那人踹去，那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脚，一把脱掉她的鞋袜，扔在地上，污言秽语地说道：“张榕，你哥哥我来了！反正都是破鞋了，还装什么清纯！”
张榕绝望地闭了闭眼睛，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。
她不是破鞋！
可是，如果今天没有人来救她，她恐怕真的就要变成他们口中的“破鞋”了！
张榕不敢高声呼救，生怕引来村里的人，到时候只会更加难堪，她只能拼命地挣扎，想要摆脱这些人的控制。身后的几个人死死地控制住她的上半身，让她动弹不得：“哥哥，这小妞力气可不小，你赶紧的！”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一辆军绿色的摩托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，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来，张榕艰难地侧过头，看到那辆熟悉的摩托车，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，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救命！救命！”
这是基地的摩托车，她曾经坐过！
摩托车怒吼着，毫不减速地直接撞向那个人，从他身上狠狠地碾压过去。
骑手迅速跳下车子，脱下身上的外套，毫不犹豫地扔给张榕，遮住她裸露的身体，自己则一脚踩在那人胸口，狠狠地碾压。
其余几个混混见势不妙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，四处逃窜，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只剩下那个被压在地上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：“饶命！饶命啊！好汉饶命！”
桂坚峥怒火中烧，挥起拳头，狠狠地砸向那人。他的拳头如同铁锤一般，每一拳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，只几下便将那人打得鼻青脸肿，血流满面。
张榕哭着从地上爬起来，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如同火山爆发一般，再也无法抑制，她抬起脚，狠狠地向那人的裆部踩去。
那人两眼一翻，直接晕死过去。
张榕仍然不解气，抬起脚还要继续踩，桂坚峥生怕闹出人命，连忙抱住她的腰，用力往后一甩，将她放到摩托车的挎斗里，语气焦急地劝道：“好了好了，再打他就要死了！”
张榕泪眼婆娑，哽咽着说道：“他该死！他该死！”
桂坚峥叹了口气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他该死，是该死！可是我们不能判他死刑！我们不能做凶手！懂吗？”
张榕愣愣地看着他，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。
桂坚峥继续说道：“我们不能脏了自己的手！懂吗？”
张榕茫然地摇了摇头。
桂坚峥无奈地叹了口气，牵过两只小山羊，温和地说道：“行啦，我正要去你家。你收拾收拾，我送你回家。”
张榕擦干眼泪，默默地跟在桂坚峥身后，回到了家中。
次日清晨，阮雪准备去上学，叶昌茂亲自送她到基地大院门口，笑着说道：“今天有人陪你上学，我就不送你了。”
阮雪有些疑惑，是谁要陪自己上学呢？
突然，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：“姐姐！我陪你上学放学！”
阮雪惊喜地转过身，兴奋地叫了起来：“方存辉！你也要去上学了吗？”
方存辉激动得满脸通红，两眼放光，紧紧地抓着胸前的书包背带，用力地点了点头：“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