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墙角偶遇

陈玉梅一双杏眼瞬间泛红，声音也哽咽起来：“阿樱，你是不晓得啊！他现在是越来越嫌弃我了，说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，是个睁眼瞎，简直是丢了他的脸面，根本没法带出去见人。阿樱，你也结了婚，都是过来人，我就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。这大半年了，他愣是没碰过我一下，你说说，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？”

阮雪听得心惊肉跳，隐约感到不妙，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，安慰道：“不会吧，你们可是军婚啊，谁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破坏军婚？那不是活腻了吗？”

陈玉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，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，哭诉道：“我也想不开啊，忍不住主动去勾搭他，结果呢？他一脸的嫌弃，说我土里土气的，身上一点女人味都没有。我冤不冤啊！我天天洗澡，能有什么味道嘛？”

……

叶昌茂来找阮雪的时候，陈玉梅觉得没脸见他，红肿着双眼，默默地看着阮雪走出卧室。

叶昌茂跟着阮雪进了房间，看到她把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，还是并排放着两个被窝，他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。

怎么办？

他都二十六岁了，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，人家却根本不待见他。

阮雪打开那本翻得有些旧的语文书，从第一页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。

她还记得一九七七年的高考分为文史和理工两类，文科要考政治、语文、数学、历史和地理，理科考政治、语文、数学、物理和化学，报考外语专业的还要加试外语。

上辈子她吃了没文化的亏，痛定思痛，自学了历史、地理和语文，现在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数学。

叶昌茂也拿起了那本厚厚的书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埋头苦读。

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，阮雪悄悄地睁开眼睛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。

她要去跟踪李智慧。

没办法，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啊！

黎明前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，四周一片寂静。不知名的鸟儿在路边叽叽喳喳地觅食，海浪拍打着沙滩和礁石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，然后又一波波地退去，在沙滩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小螃蟹，争先恐后地往大海里爬去。

阮雪选择了一处延伸到海里的海岬，周围点缀着黑褐色的礁石，几条被海浪冲上岸的大黄鱼和黄鲷被礁石围困住，只能没头没脑地乱撞。

阮雪顺手把这些鱼捞了起来，又从石头缝里抠了几只螃蟹，一起放进了鱼篓里。

这些东西都能卖点钱，不过，阮雪打算给叶昌茂补补身子，所以一个都不准备卖。

今天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打渔，所以阮雪并没有下海，而是跑到小树林边，提前藏好了自行车，然后麻利地爬到树上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。

可惜的是，李智慧今天让她失望了，根本就没有出现。

阮雪从树上滑下来，骑着车子往回赶。

快到院子门口的时候，却意外地看到了桂坚峥。

“嫂子！”桂坚峥远远地就热情地打着招呼。

阮雪笑着回应道：“早啊！”

她拎着鱼篓进了厨房，准备收拾一下今天的收获。

八仙桌上摆放着一台崭新的收音机，竟然还是双喇叭的。

收音机旁边还放着一叠报纸，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味。

阮雪惊喜地叫了起来：“哎哟，收音机！还有报纸！”

听到这娇滴滴、甜丝丝的声音，桂坚峥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家队长，在心里暗暗叹气，真是可惜了，队长根本就听不见啊！

叶昌茂也跟着走了进来，看到阮雪这么高兴，难得地露出了笑容：“给你买的，可以听听新闻。”

阮雪还不太会调台，桂坚峥便主动帮她调到了新闻频道，“嫂子，我们叶队长是怕你一个人在家闷得慌，硬逼着我去市里买的。这可是工农兵牌的，现在可难买了，我还是托了战友才好不容易抢到一台。”

他可得好好邀功才行。

阮雪笑着点了点头：“谢谢你啊！今天中午请你吃黄鲷和螃蟹。”

早餐是清蒸黄鲷和螃蟹，配着热气腾腾的玉米碴子粥，还有一人一个的大馒头。

桂坚峥本来只是来送收音机和报纸的，没想到竟然意外地蹭到了一顿美味的早餐。

阮雪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，他羡慕得眼睛都红了。

这么一对比，食堂里的饭简直就是猪食啊！

他吃得肚子溜圆，心满意足地拿起小本子写道：队长，你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大运了！

叶昌茂瞥了他一眼，懒得理他。

桂坚峥不死心，接着写道：我晚上还来吃饭行不行？

叶昌茂冷冷地回应道：“下海很辛苦的，没事别来！”

桂坚峥顿时觉得胸口闷得慌，好想朝他脸上吐口水怎么办？

叶昌茂让桂坚峥收拾灶台，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看着阮雪，说道：“以后下海的时候叫上我。”

海面看着风平浪静，可下面却是暗流涌动，到处都是离岸流，就算她是经验丰富的渔家女，他也不放心。

自己是她的丈夫，她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陪着她一起下海呢？

阮雪微微一笑，拿起小本子写道：没事的，这里的海况我很熟悉。

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，映衬出一种柔和的光芒。叶昌茂的手心又开始痒了起来，“那也不安全！”

阮雪想到了李智慧的事情，正准备写字的时候，桂坚峥走了进来，“队长，要走了，快迟到了！”

阮雪翻了翻报纸，总算对目前的大环境有了些了解。

现在国家经济慢慢开始放开了，东南沿海的新闻明显比内地要多一些，还是有些看头的。其中有一则新闻就提到，已经有人在南方那边开了私人工厂，政府还给予了一定的扶持政策，不仅减免税收，还免费提供场地。

这可是一个好兆头啊！

她小心地收好报纸，换上了叶昌茂给她买的那套新衣服，美滋滋地准备去石塘村。

还没到石塘村，半路上就遇到了阮德曜。

“阿樱，我来接你。”他脸上堆满了笑容，但是那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。

阮雪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戒备，“你会有这么好心？”

“看你说的，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哥啊！阿樱，以前的事情大哥也有不对的地方，你原谅我好不好？”

阮雪低着头，没有说话。

阮德曜左右看了看，压低声音说道：“阿樱，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，实在是太穷了！前几天又被那些人给砸了，他们还天天上门催着我还账。”

阮雪抬起头，冷冷地盯着阮德曜，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疏离：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