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素素忧

“这，这就算是蹭上徐队长的考前辅导课了？感觉脑子都快要撑爆了……”沈茜彦揉了揉眉心，心里嘀咕着。

晌午时分，叶宁宁扭捏着走进了徐家小院，手里攥着一小叠崭新的票子，脸上写满了局促不安。“彦姐，这是这个月咱们的进账，这是属于你的那份儿。”她小心翼翼地将钱递了过去。

当然，这可不是什么保护费，而是她们俩合伙做服装生意红红火火的分红。自从沈茜彦收下了叶宁宁和张卫杰这两个“小弟”之后，彼此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。张卫杰和徐枫安这对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，也算是冰释前嫌，重归于好。而叶宁宁，则摇身一变，和沈茜彦搞起了合作。

自从嫁给张卫杰之后，他就死活不让叶宁宁再下地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。叶宁宁正好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折腾自己的服装生意。但她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村里姑娘，眼界到底还是有些局限，做出来的衣服质量是没话说，可设计方面总是少了那么几分灵气。

沈茜彦偶然间看到了几次叶宁宁做的衣服，随口指点了几句，生意果然比之前好了不少。叶宁宁立刻抓住机会，主动上门提出合作。沈茜彦负责出设计图，剩下的裁剪缝纫、跑腿销售，全由她一手包办，收入五五分成。沈茜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，也就欣然应允了。

“行，放那儿就成。”沈茜彦正伏在桌前，专心致志地备着今晚的课，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。

可叶宁宁显然是心事重重，站在原地磨蹭了半天，也没挪动脚步。

“彦姐……”她声音低低的，带着几分不安。

沈茜彦这才放下手中的笔，抬起头，疑惑地问道：“怎么了？有什么话想说？”

叶宁宁扭捏地搓了搓手，拉过一把椅子，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：“这不是……阿杰也打算参加高考了嘛，要是他考上了大学，那咱们俩就得各奔东西了。”她顿了顿，声音更低了：“我就是……有点担心……”

至于担心什么，不用明说，沈茜彦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。

叶宁宁的担忧，其实再正常不过了。要是张卫杰考上了大学，而她却只能留在农村，这可不仅仅是异地恋那么简单。更重要的是，夫妻双方的见识、学识、思想，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越来越远，产生巨大的鸿沟，恐怕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份纯真质朴的感情了。

说不定，等到张卫杰见过了更大的世面，就会开始嫌弃她这个没文化的农村老婆，甚至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来。

但沈茜彦并没有急着安慰她，而是直截了当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：“既然这样，当初你为什么没想着和他一起参加高考呢？”

“我这脑子不行，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，小学都没毕业。”叶宁宁叹了口气，一脸无奈。

她可能天生就不喜欢念书，更别提参加考试了。现在，看着张卫杰每天晚上都跟着徐枫安去队里的考前冲刺班，她心里就止不住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尤其是最近，眼看着就要填报志愿了，看着张卫杰那兴奋劲儿，叶宁宁只能强颜欢笑，硬着头皮附和着。

她满脸担忧地看着沈茜彦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：“彦姐，你说阿杰以后会不会嫌弃我没文化，配不上他？”

“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，你问我，我哪儿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。”沈茜彦翻了个白眼，没好气地说。

不过，凭她对张卫杰的了解，那小子应该不是那种负心薄幸的人。但这种事情，谁又能说得准呢？万一她看走了眼，也是有可能的。

“要是我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了……”叶宁宁喃喃自语道，语气里充满了渴望。

“你是怕一个人留在村里，是吗？”沈茜彦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心思。

“对！我就是怕！”说到这里，叶宁宁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。

沈茜彦叹了口气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要么，你就好好念书，争取明年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；要么，你就跟着他去大学，在他学校附近找点生意做。但是，这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。”

在她看来，这算是比较靠谱的两条路了。

至于怎么选，叶宁宁现在心里还没有个明确的答案。

沈茜彦也没有继续追问她，只是让她先回去好好想想，考虑清楚。

不过，晚上睡觉的时候，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徐枫安。

“枫安，过几天就要填报志愿了，张卫杰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想报什么学校啊？”

一听到媳妇儿提起别的男人，徐枫安立刻警觉地睁开了眼睛。但一听说是张卫杰，他的心又放了下来。

“他啊，好像也想跟咱们一块儿报帝都的大学，至于是哪一所，还没想好呢。”徐枫安挠了挠头，如实说道。

沈茜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
如果张卫杰真的和她在同一个城市，那带着叶宁宁一起去帝都，也不是不行。反正她到了帝都，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做点买卖的。

“怎么了？你好好地问他干什么？”徐枫安有些不解，疑惑地问道。

沈茜彦笑着把今天叶宁宁的担忧告诉了他，然后开玩笑地说：“如果你考上了大学，我却没考上，你会怎么办？”

她还挺好奇徐枫安会怎么回答的。

徐枫安首先否定了这个大前提。“要是你都没考上，我就绝对不可能考得上，所以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成立。”他霸道地说道。

“我是说如果。”沈茜彦满脸黑线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
徐枫安一把搂过她的肩膀，语气坚定地说：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！我才不要去想那种会让我们俩分离的问题！”他拒绝去想任何可能让他们分开的可能性。

几天后，终于到了高考填报志愿的日子。

1977年的高考和后世有所不同，实行的是高考前填报志愿的方式。考生需要先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平时的学习成绩，来填报志愿，然后再参加高考。而各大高校会根据考生的高考成绩来进行录取。

因此，有些学生明明成绩平平，却偏偏填报了数一数二的名牌高校；有些学生高考发挥得很好，却因为考前不够自信，而错失了宝贵的机遇。

沈茜彦的目标非常明确，那就是帝都大学。

徐枫安的目标也很明确，彦彦的志愿就是他的志愿。

两人结伴来到了城里，一起填写志愿表。当时的政策是，本科可以填报五个学校志愿。

沈茜彦自信满满地只填了一个志愿——帝都大学经济系。

而徐枫安则是把五个志愿全都填满了。经济系不招收文科生，所以他和彦彦不能在同一个系里。但是，他觉得只要能和彦彦在同一所学校，就已经很好了。所以，他填写的都是帝都大学的专业，排在最上面的是帝都大学政治系。

他们填完志愿，刚准备走出大门的时候，一个意外发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