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厂长，戏!

“瞧瞧这气度，这做派，活脱脱就是咱们钢铁厂的顶梁柱！”人群中有人啧啧称赞，语气里满是敬佩。

周大志，钢铁厂的厂长，挺着微微发福的肚子，脸上堆满了和蔼的笑容，让人觉得亲切又可靠。他的目光落在沈茜彦身上，带着一丝询问：“这位同志，听李云说，你在这儿摆摊，遇到了一些麻烦？”

沈茜彦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。她原本只想安安稳稳地做点小生意，没想到却卷入了这场风波。

“周厂长，您真是个大好人，跟李婶一样！”沈茜彦感激地看了李云一眼，然后话锋一转，“我原本也没什么奢求，只想在这里安安稳稳地摆摊，可是……”

她故意停顿了一下，目光扫过人群中几张不怀好意的面孔。

“可是，刚刚咱们厂食堂的几位同志，似乎对我的凉拌菜配方很感兴趣。”沈茜彦的声音不大，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，“我这配方也不是什么稀罕物，但总得给个公道的价格吧？不然，我以后恐怕要经常来厂里‘请教’了。”

“请教”二字，沈茜彦咬得极重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。

周大志的脸色微微一变。他当然知道刚刚食堂那几个人干的好事。五块钱就想买断人家的配方？简直是痴人说梦！

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。一旦有人三天两头来厂里闹事，那还得了？厂里的安稳和名声才是最重要的！

沈茜彦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大志的神色变化。她知道，眼前的这位厂长大人，跟李云不一样。李云还有几分热血，会为了她这样的弱势群体挺身而出。而周大志，只会权衡利弊，只有触及到他的痛处，他才会真正站出来。

不过，不得不承认，周大志的分量，确实比李云要重得多。

李云也适时地劝道：“是啊，老周，沈姑娘现在已经愿意拿出配方了，给个合适的价钱就行了。”

“合适的价钱？”周大志心里苦笑一声。万一她狮子大开口，要个天价怎么办？自家这婆娘，就是想得太简单了。

沈茜彦也不想要太多的钱，她更想要的是各种各样的票证，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票证。于是，她试探性地问道：“厂长，您觉得，我这配方值多少钱呢？”

周大志沉吟片刻，脑海中飞速地盘算着。

听李云说，这凉拌菜一份能卖一毛五或者两毛。就按两毛算，她每天卖三十份左右，每天的收益大概是六块钱。

成本呢？应该也要三块钱以上。这样算下来，她每天净赚三块，一个月就能挣九十块了。

不过，凉拌菜这东西也是挑季节的。就算一年能卖五个月好了，她一个人一年大概能挣四百多块钱。

当然，如果能在食堂批量生产的话，肯定能赚得更多。

几百人的大厂，哪怕降价到一毛钱一份，光靠一道凉拌菜，每天也能赚几十块钱。

也难怪食堂的人会眼红。就算到了冬天，他们也可以跟热汤热菜一起卖，可操作性比一个人摆摊要强多了。

周大志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茜彦：“你是想一次性付清，还是分期付？”

“这两种方式有什么区别吗？”沈茜彦故作天真地反问。

周大志微微一笑，凑到沈茜彦耳边，压低声音解释道：“如果你选择一次性付清，那我们可以用四百块钱买断你的配方。”

“如果你选择分期付，我们会按照工厂一级工人的工资标准给你，也就是每月二十四块钱。当然，各种票证也不会少。”

沈茜彦有些心动。二十四块钱一个月，还有各种票证，这可比她摆摊强多了。

她追问道：“分期付，要多久呢？”

“一年。”周大志给出了他的底线。他就当厂里多了一个临时工，一年之后的事情，谁知道呢？

李云在旁边听着，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。

她拉着沈茜彦的手，热情地说道：“沈姑娘，咱们厂的福利可好了！一级工人每月都有二十五斤的粮票，还有肉票、油票、布票呢！”

她之前跟沈茜彦聊过天，知道她是农村来的，村里人最需要的就是这些票证了。

沈茜彦想了想，一年的时间，刚刚好。毕竟，明年这个时候，她应该也准备离开这里，去参加高考了。

她抬起头，爽快地答应道：“行，我选分期付。”

听到沈茜彦答应，周大志也长舒了一口气。他转过身，对着李云说道：“今天厂里已经下班了，你明天看下啥时候方便，就带沈同志过来把合同签了吧。”

沈茜彦感激地点点头，眼冒星星地恭维道：“周厂长，您可真是个好厂长！李婶儿，您也是个好主任！”

李云只是笑着摆摆手，周大志可就不一样了。

他清了清嗓子，大半个脸朝着围观群众，用洪亮的声音说道：“沈同志不用太过感激，这些都是我作为厂长应该为人民做的！能解决你的问题，是我最高兴的事情！”

沈茜彦嘴角微微抽搐。

这人，也是个演技派啊……

但围观的群众显然对这位公正无私、不偏袒食堂职工的厂长充满敬佩，纷纷出声喝彩。

“好啊！这才是人民的好厂长！”

“对啊！能进到这样的钢铁厂，真是一种福分啊！”

“沈姑娘这次真的是走了大运了！”

……

诸如此类的话语，一句句地飘入周大志的耳中，让他感觉飘飘然，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。

只不过，人群中还是有几个煞风景的人。

“厂长，那我们……怎么办？”光头男被另外几人推了出来，硬着头皮问道。

他不主动说话，周大志都要忘了这几个家伙了。

此时的他，还沉浸在扮演青天大老爷的快乐之中，听到光头男的声音，顿时脸色一沉，怒吼道：“你们几个，扣工资！而且，马上回去给我写一万字检查，明天交给我！”

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声“好”，还带头鼓起了掌。

在响亮的“啪啪啪”掌声中，那几个大汉灰溜溜地快速离开了这里。

整个过程，他们都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，实在是太丢脸了！

周厂长风光吗？那是拿他们的颜面换来的！

谁会想到，今天他们竟然踢到了铁板！

周大志又享受了一阵掌声后，被李云拉回去吃饭了。围观群众见主角们纷纷离场，也逐渐散去。

徐晴淼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

结束了？那些坏人终于被赶跑了？

转眼之间，就变成了皆大欢喜的结局？

等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，嫂子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之后，她才如梦初醒，一下扑到沈茜彦怀里，放声大哭起来。